體壇+記者李森發自伯納烏

本輪西甲有兩場比分讓人大跌眼鏡，分別是赫羅納主場6比0屠戮拉斯帕爾馬斯、比利亞雷亞爾客場1比0掀翻皇馬。對于前一場，人們的疑惑在于赫羅納并不以攻擊力強著稱，前18輪僅入22球，追求控球的拉斯帕爾馬斯怎會如此大意，被對手6次洞穿球門？至于后一場，皇馬無論是射門、角球還是攻入禁區次數都數倍于對手，卻在終場前因為對手一次反擊而飲恨，這究竟是偶然還是必然？

比賽過程畢竟在那擺著，媒體也要通過事實來說話，因此與賽前輪番炮轟齊達內的情形相反，賽后新聞發布會上，各路記者的態度反而顯得相對平和。明眼人都能看出，皇馬球員本場并不缺乏求勝心，也不吝惜體能，齊達內的戰術安排和調兵遣將都很得當，讓皇馬攻勢完全占優。在討論敗因時，只有一個記者提問是否皇馬進攻手段過于單一，指的是主要依靠兩翼傳中，齊達內答道：“其實我們在進攻時進行了很多努力，這才能制造出多次險情。但當門前缺乏效率，運氣不再陪伴而輸球時，我已很難找到合理的解釋。這場敗局對我們是又一個打擊，我們現在所能做的除了努力工作還是努力工作，以期盡快改變當前處境。”

齊達內在新聞發布會上的只言片語，是很難將其作戰意圖解釋清楚的。但通過重看比賽，人們可以對他本場的良苦用心有一個完整的認識。除了上半場以前場緊逼為主，下半場依靠長短球相結合來彌補體能不足之外，齊達內還換上阿森西奧、巴斯克斯來完成深度打擊、強化中場控球，最后階段中前場布局是5中場加單中鋒C羅。除兩翼積極傳中外，克羅斯下半場3次遠射、巴斯克斯利用禁區內盤帶來找點球，都能看出皇馬為進球不遺余力。但結果正如齊達內所言，當幸運女神拋棄皇馬，當對方門將阿森霍如同開掛，一切都變得異常艱難。

齊達內為何要打緊逼

前場緊逼是近年來流行的一種先進打法。從進攻角度而言，一旦在前場斷球，前鋒就地反擊不僅能減少沖刺距離，面對的防守力量也只有后衛，而不包括中場球員。從防守角度而言，前場緊逼不僅把防區建立在離球門更遠的區域，還能動員起幾乎所有球員都參與防守，無球時前鋒也可以有事可做。

然而，凡事有利必有弊，前場緊逼也有不足之處。首先，如果對方后場開大腳，便可將緊逼化解于無形之中。其次，很少有球隊能保持90分鐘緊逼，因為體能跟不上要求。就像8月西班牙超級杯時，由于皇馬夏訓比巴薩早開始得早，因此比對手早進入狀態，再加上高齡的C羅首回合吃到紅牌、次回合停賽，這才給了新星阿森西奧顯山露水的機會。等到聯賽中兩強相遇時，由于巴薩已經適應了皇馬的緊逼打法，再加上皇馬為上半場的0比0在體能上付出了太多代價，結果巴薩最終3比0大勝。

本場重施故技，齊達內自然也有其考慮。一來皇馬本賽季上半場進球數遠超下半場，前鋒體能充沛時應該多加利用，二來比利亞雷亞爾的理念是進攻從后場開始，不會輕易開大腳，這就給皇馬緊逼提供了可能性。然而，皇馬的現狀導致緊逼面臨第3個不利因素，那就是每名球員體能狀態和心理素質各異，緊逼很難做到同步，這就容易被對方通過短傳完成各個擊破。因此，盡管皇馬上半場的緊逼卓有成效，卻仍未能以持續的進攻高潮收獲進球，尤以戰至半小時C羅連續錯失兩次良機最為可惜。

半場0比0并未引起伯納烏的恐慌，因為球迷看到皇馬缺少的只是門前效率，而不是進攻沒有威脅。但如果考慮到皇馬本賽季下半場丟球比進球多，那就依然有理由擔心皇馬的后勁。在這種局面下，雙方主帥是怎么想的呢？

換人再妙也換不來運氣

卡列哈提前采取了行動。比利亞雷亞爾主帥賽后解釋道：“我深知皇馬很強，因此上半場我們將主要精力放在降低對方在門前的威脅上，我對球員在防守時的井然有序感到滿意。中場休息后就換上切雷舍夫，是想利用他的速度來打開邊路通道，只要他能完成傳中，我們就有可能找到有限的機會。”

無論齊達內是否看出了對手的用意，皇馬虎頭蛇尾的慣例，也要求他在下半場采取長短球相結合的打法，具體表現是異地再戰后莫德里奇用長傳找貝爾。將球空運到前場，然后中場球員在不帶輜重的情況下進入前場，體能消耗自然比緊逼打法要少，被斷球的風險也比層層推進過關斬將要小。于是，當克羅斯完成了3次有威脅的遠射后，誰也沒理由再說齊達內是一位只會安排首發名單的庸帥了。

與之前的換湯不換藥相反，齊達內本場的換人也獨具匠心。第70分鐘，他同時換上阿森西奧和巴斯克斯，除了想對比利亞雷亞爾實行深度打擊之外，還有利于加強中場的控球，此時皇馬已有5名中場在場上。此外，小快靈的巴斯克斯敢于在禁區內盤帶，國王杯對努曼西亞就制造了兩個點球，這是面對比利亞雷亞爾有序防守的又一項特殊手段。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盡管皇馬用盡手段，看似離進球越來越近，但神勇的對方門將阿森霍讓一切都變得蒼白無力。第87分鐘，克羅斯開出的角球被破壞，比利亞雷亞爾利用一次成功的反擊帶走了3分。有人也許會說，拉莫斯的缺席導致皇馬防守不夠強硬，沒有以犯規來打斷對方的反擊，而且皇馬意外落后時也沒有人能振臂高呼“讓我們站起來重新再來”。但事實是比利亞雷亞爾的反擊進球來的太晚，皇馬已經沒有重新再來的時間。克羅斯主罰角球時，已經力不從心的卡瓦哈爾還不放心地環顧四周，看看有沒有速度更快的同伴能斷后預防反擊，然而有速度的巴斯克斯和瓦拉內都因為求勝心切而跑到禁區內搶點，誰也沒注意到卡瓦哈爾擔憂的眼神。

對于運氣不再陪伴，伯納烏人沒有太多抱怨。畢竟在此前兩年風調雨順時，皇馬人人都能進球，還能以不同方式進球，現在運氣為什么就不能幫一幫對手呢？可是這一幫，就讓皇馬徹底失去了聯賽爭冠希望。今后的賽事，該以怎樣的態度來面對呢？

聯賽漸遠，先定小目標吧

在1995年至2000年出任皇馬主席的桑斯，日前就球隊現狀和未來有過一番精辟論斷，那就是心態要擺正，戰線要收縮，引援要冷靜。

早在上輪被塞爾塔2比2逼平后，齊達內就已經不再提聯賽爭冠的口號，而是說“不再談聯賽目標，盡力打好剩下的每一場比賽”。這種措辭上的變化，曾被媒體片面理解為齊達內心理崩潰，是一種就坡下驢的說辭。而在桑斯看來，齊達內則是為球迷擺正心態做出了榜樣，“皇馬的確是歐洲豪門，我們的教練和球員也應該嚴格要求自己。但應該明白的是，不能強求皇馬包攬所有獎杯。就像我們1998年贏得歐冠之前，已經30多年無緣這項歐洲最頂級的榮譽了，那又怎么樣？我們也得過，也得不斷激勵自己。齊達內一兩個月前還幫皇馬贏得了2017年第5項獎杯，我們有什么理由因為幾場比賽不順就開始懷疑他？在這方面，弗洛倫蒂諾和他的主席團做得很到位，希望他們能將鎮定的情緒傳染給整個球迷社會。只有營造出平和的外部環境，才能幫助球隊后起直追，任何緊張和不安只會添亂。”

皇馬前主席認為，如今球隊應該收縮戰線，“聯賽爭冠已經很困難了，上半賽季傷員層出不窮，球員狀態普遍下降，新人融入球隊很慢，綜合這些因素來看，我的建議是收縮戰線。前幾天我遇見雷東多時還說，皇馬如今聯賽不順，但在保住下賽季歐冠資格的前提下，我們還有歐冠和國王杯可爭。在這方面我們有足夠的經驗和信心，因為歐冠是屬于皇馬的杯賽。就像1997-98賽季，我們聯賽落后巴薩11分，還因為0比5輸給薩拉戈薩被球迷聲討，但我們最終捧起了冠軍杯。1999-00賽季一樣，我們聯賽排名第5，落后拉科魯尼亞7分，但只要贏得歐冠，你就不能說是個糟糕的賽季。就我個人來看，只要皇馬在未來1個月中調節好狀態，應該能戰勝巴黎圣日耳曼。”

至于已經開啟的冬窗，桑斯與弗洛倫蒂諾、齊達內思路相似，“我很贊賞齊達內對現有球員的保護，他為此不惜承擔風險。要打好下半賽季，最終還要靠這幫球員努力，主席團和教練只不過是做出戰略戰術上的決策。對于目前的市場，我們應該保持冷靜的態度。先不說市場上還沒有能解決皇馬當前問題的球員出現，更不要說皇馬引援的目的不是臨時打打補丁，而是關系到夏窗的宏偉計劃。因此安撫現有球員是必要的，因為要靠他們走完這個賽季，到了夏天才能決定哪些球員適合皇馬、哪些不適合。”

0比1輸給比利亞雷亞爾的事故，是伯納烏人不愿意看到的。因禍得福的是，現實能幫助人們理清思路，那就是從此前兩年的獎杯大豐收重新回到腳踏實地，確保聯賽進前4拿到歐冠席位，同時競爭歐冠和國王杯冠軍。哪怕再次生出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的感嘆，至少也能為下賽季重新組隊提供參考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