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梁錫明

在意甲復工前，去年的中甲冠軍青島黃海主帥，西班牙人胡安·曼努埃爾·利略，跳槽英超曼城，出任瓜迪奧拉助手。

對于普通球迷來說，利略僅僅是中國足球無數的過客之一，職業化以來，呆過中國足壇的洋教練，知名的，沒名的，數都數不過來。但是對于任何足球專業人士來說，利略是足球史上一個不容忽視的名字，特別是近代足球戰術演變史，利略是不能繞過去的人物——曾經風靡西甲的4231陣型，他是發明人。

足球場上那些革命性的戰術演變，通常并不是大腕名帥原創，而是多位教練不斷實踐摸索的結果，人們只是喜歡把結果安在一位名帥頭上，增強其影響力。比如“全攻全守”（即“全能足球”），一說到這個，人們立即會聯想起1974世界杯的荷蘭隊，主帥米歇爾斯，巨星克魯伊夫，以及之前歐冠三連冠的阿賈克斯。但其實，全能足球的雛形在60年代就出現了，甚至在防守盛行的意甲，1966-67賽季，尤文圖斯意甲奪冠，主帥巴拉圭人埃里貝托·埃雷拉的帶隊風格，就有全能的影子，當時稱之為“移動”，其實與荷蘭踢法類似，都是通過大幅度提高球員跑動距離，形成攻防兩端的優勢。（這位埃雷拉，有別于執教國際米蘭的著名防守型教練，開創“大國際時代”的埃拉尼奧·埃雷拉，雖然1969至1971，前者也帶過國際米蘭兩年）

“后腰”這個位置的打法，是60年代米蘭雙雄發揚光大的，最初只是被用于增強中場防守，但它最初出現是50年代瑞士聯賽中，被稱為“瑞士門栓”。同樣，風靡一時的4231，在多支西甲名門，尤其皇馬巴薩、拉科魯尼亞在千禧年前后歐冠上橫掃歐陸，但它最初的發明人，“腕兒”跟名帥們不能比。

不過利略至今保持著一項紀錄：西甲最年輕的頂級聯賽主教練。90年代初，他率領薩拉曼卡連升兩級，殺入西甲，當時只有29歲。

4231是利略在執教薩拉曼卡之前率先進行的嘗試，它的主旨在于打破中場位置的局限，針對當時流行的442，它在中場始終保持比對方多一人的優勢，在中場形成絕對控制權，同時4231中的“2"，可隨時變換角色，給前面的進攻三人組提供支援，而且兩翼邊衛也參與進攻，這個陣型彈性很強，變化極為豐富。

這種理念，深得瓜迪奧拉之心，瓜迪奧拉掛靴前踢的最后一支球隊，正是利略執教的墨西哥球隊圣拉諾亞，瓜迪奧拉特地轉會去那支球隊踢了半年，就是為了從利略那里吸取營養！當時瓜迪奧拉踢的就是4231中“2"的偏右位置。

西甲于千禧年崛起，當時正好意甲盛行三后衛，執教佛羅倫薩的特拉帕托尼，借鑒從烏迪內斯跳槽AC米蘭的扎切羅尼的思路，推出3412。1999-00賽季，意甲前七（即“意甲七姐妹”）有6隊踢3412，然而實戰結果一塌糊涂，歐冠意甲只有一隊打入前八——正好是七姐妹中唯一不打三后衛的拉齊奧，第二年更慘，八強徹底無意甲身影，意甲的第一次三后衛熱潮，遂告退卻。

4231與3412的千禧年大碰撞，以西風徹底壓倒東風，西班牙壓倒意大利，西甲成為第一聯賽告終。

這一切，利略的貢獻不可磨滅。

然而，利略并不是一位功勛卓著、榮譽等身的名帥，他的教練生涯，大部分時間帶的都是“爛隊”，所以他的理論實踐要打折扣，最好的也就是西甲薩拉戈薩、特內里費之類的中游——一個混到中甲的西班牙教練，能是什么“名帥”？

即使離開西班牙執教國外球隊，利略也沒什么拿得出手的，帶青島前，他執教日本神戶——引進伊涅斯塔、比利亞、波多爾斯基的球隊，這樣的陣容，他只能維持中游。2019年8月，他接手處于中甲第5的青島，一下沖超成功，但這與他的“點撥”似乎沒多大關系，青島是中甲投入最大的球隊，引進世界級名將亞亞·圖雷，而且市政府也撥款支持。你讓圖雷打中甲，就好像當初恒大請穆里奇踢中甲，請埃爾克森高拉特踢中超，拿巴甲球員打中甲，歐冠級球星踢亞冠，哪有不平趟的道理？

實際上，去年中甲最后一輪，青島已提前沖超成功，圖雷開賽10秒就故意踢人，主動領紅下場，變相罷賽結束他的中國之行，這就是他的直接態度——沒意思，爺不踢了。

這樣的球隊，這樣的手下，利略的“執教”，縱然他滿肚子戰術理論，又有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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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青島黃海，利略或許還是為中國足球貢獻了點素材的。記得1997十強賽前的“451”么？就是4231的變種。國足備戰十強賽，除了萬米跑圈之外，戚務生等觀摩了1996歐洲杯的國家隊教練組，把歐洲杯上出現的“451”移植到中國隊，國足的英國顧問鮑克斯頓，當過1996歐洲杯英格蘭主帥維納布爾斯的助手，大戚聽了洋顧問的，照貓畫虎，把時髦搬到國足。當時，國足訪英幾場熱身，一路高奏凱歌，怎奈一到動真格的，頭一場就被伊朗徹底打屁，利略的光輝思想，也只能束之高閣。

這是足球教練圈一個很奇特的存在，你可以稱之為“利略現象”：一方面，圈內把他捧得很高，巴薩皇馬這些豪門，把他發明的4231打出了名堂，瓜迪奧拉引他為知音，相逢恨晚，雖然2010-11賽季倆交手時，瓜迪奧拉的巴薩毫不客氣把他的阿爾梅里亞踢個8比0，也把知音踢下了課；另一方面，利略自己帶隊，跟那些籍籍無名的爛隊教練沒有什么區別，無非是一塌糊涂-換個隊略有起色-又一塌糊涂-又換個隊，如此循環往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