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黃思雋

兩屆德甲冠軍、曾上演升班馬奪冠神話的凱澤斯勞滕，成為了新冠危機之下第一家申請破產的德國職業俱樂部。目前混跡于德丙聯賽的“紅魔”周一發表官方聲明，證實已向凱澤斯勞滕地方法院申請啟動自我管理的破產程序。

申請破產，對于凱澤斯勞滕來說其實是自救而非滅亡。

“破產”聽著嚇人，但其實內有乾坤。勞滕申請的是所謂的“計劃破產”，既不會導致俱樂部消亡，也不會造成足球隊樹倒猢猻散，甚至根本就不影響他們繼續參加德丙。還有這等好事？沒錯，這是“紅魔”尋求徹底擺脫當前財政困境，以從頭再來的計劃。而且申請破產的并非擁有120年歷史的凱澤斯勞滕俱樂部母體，而只是成立于2018年9月的凱澤斯勞滕合資股份有限公司，即由足球部的職業隊、二隊、U19隊和U17隊所組成的公司。俱樂部的運營完全不受公司申請破產的影響。

某種意義上來說，“紅魔”是利用新冠危機下德國足協暫停破產扣分的大好時機，上演一出金蟬脫殼的好戲。至于最終能否華麗蛻變，目前還得打上一個巨大的問號。但《踢球者》雜志一早就指出，申請破產對于凱澤斯勞滕而言將是一次重生的良機。

減債未果+沒有新金主

凱澤斯勞滕陷入財困并非新聞。自2012年從德甲降級，接著在2018年降入德丙之后，勞滕便泥足深陷。早在一年前，拜仁慕尼黑就為了拯救這個老對手，去弗里茨-瓦爾特球場踢了一場義賽，把比賽收入全部送給勞滕，以讓他們解決燃眉之急。后來勞滕方面又經過一番折騰，總算借夠了錢，申領到了本賽季的德丙參賽許可證。

然而，無論是來自拜仁義賽的收入，抑或是來自于斯圖加特金融服務公司Quattrex（大約1000萬）、法國體育營銷公司Lagardère（大約200萬）以及盧森堡房地產商人弗拉維奧·貝卡（260萬）的借貸，統統都是治標不治本。新冠危機導致空場比賽，更是令勞滕的債務進一步增加到大約2400萬，而下賽季的財政缺口也從1100萬擴大為1500萬左右。

盧森堡富商貝卡借了260萬歐元給凱澤斯勞滕。

據《踢球者》雜志披露，勞滕請求上述三大債權方減債90%，但對方只愿將償還期限延長一年。減債未果的同時，勞滕也沒能找到新的財源。按照勞滕方面的說法，他們今年以來與許多很有誠意的潛在合作伙伴接洽，其中一些談判已非常深入，但新冠危機的到來導致所有合作都無法完成。所有感興趣的投資者都表示，只要勞滕擁有一個穩定的經濟基礎，他們愿意參與長期投資。這句話的真正意思是：潛在投資者不愿替勞滕償還債務。

凱澤斯勞滕這場財困的根源在于他們每一年都是虧本運營，每個賽季都有超過500萬歐元的赤字，靠借貸來拆東墻補西墻根本來不及。只有財大氣粗的投資者入股，勞滕才能從根本上脫困。但《踢球者》披露，一些潛在投資者都把減債作為條件。正是在減債未果，又沒有新投資者入主的情況下，勞滕選擇了“計劃破產”這條曲線救國的道路。

千載難逢的破產機會！

由于是“計劃破產”，凱澤斯勞滕合資股份有限公司總裁澤倫·奧利弗·福伊格特可以繼續手握管理大權，法院只會委派一個代理人去提供建議。福伊格特表示會在接下來數周內跟所有相關代表和感興趣的投資者會晤，以在執行破產程序的2到3個月內制定出一份破產計劃。

凱澤斯勞滕公司總裁福伊格特。

這份計劃需要得到半數債權方的同意，以及得到法院的認可。通過這份計劃，勞滕需要詳細描述公司如何發展下去。據西南德廣播公司披露，勞滕從專家那里得到了一份“積極的可持續發展預測”報告，這是一個非常有利的條件。

在此期間，一旦勞滕與債權方就償還額度達成一致，那么可以隨時撤銷破產申請。而在這3個月的期限屆滿后，法院將決定是否真正啟動程序。因此，破產申請對于勞滕而言其實是一根救命稻草——逼迫債權方減債，并且爭取到寶貴的時間，而非天塌下來了。如果不申請破產，勞滕根本就撐不過這3個月。

不僅如此，勞滕強調在“計劃破產”期間不會影響所有員工的合同關系，即所有教練和球員的合同仍然有效，沒有球員可以獲得自由身。而員工的薪水將暫時由勞工局代為發放，為期3個月，但每個月6900歐元封頂。在此之前，勞滕全體將士就已經同意部分棄薪。換言之，勞滕可以保留一支繼續參加德丙的球隊。更重要的是，德國足協早在4月初就頒布了一項重要的疫情期間規定：一旦有德丙俱樂部在本賽季內申請破產，將不會按原規定扣除9個聯賽積分，而在2020/21賽季申請破產，也只會扣除3分。

凱澤斯勞滕在剛剛結束的德丙第32輪主場2比0擊敗開姆尼茨。

換言之，這場新冠危機對于本就債務纏身的勞滕來說，既是危更是機。在西南德廣播公司看來，這簡直就是債臺高筑的俱樂部申請破產的一次千載難逢的良機！勞滕是第一家，看上去也不會是最后一家。如今申請“計劃破產”，不僅有利于勞滕在中遠期重整旗鼓，也完美化解了眼前的財政危機，不會以任何競技損失為代價。德丙戰罷32輪，勞滕積44分排名第12，比降級區高出7分，保級在望。

苦了債權方和鐵桿球迷

當然了，對于以Quattrex為首的三大債權方和7個小債權方（每個借給勞滕約10萬歐元），以及成千上萬在去年購買了總值約300萬債券的球迷來說，凱澤斯勞滕申請破產幾乎意味著他們將血本無歸。據悉，在“計劃破產”的大部分案例里面，債權方最終的損失都會超過90%。

不過，盧森堡富商貝卡那筆260萬借款據說包含了所謂的償還保障條款，即可以用勞滕日后的門票與轉會收入來抵債。這樣的合同條款究竟能否在破產程序里依舊生效，仍有待法律層面的解讀。當然，凱澤斯勞滕肯定也會想法設法去彌補購買了債券的那幫鐵桿球迷的經濟損失，但這是后話了。

弗里茨-瓦爾特球場是吸引投資者的一個重要條件。

那么，凱澤斯勞滕真的可以在“計劃破產”后脫胎換骨嗎？有一點可以肯定：沒有財大氣粗的投資者入股，“紅魔”終將走向滅亡。普遍相信，以勞滕深厚的底蘊，以及弗里茨-瓦爾特這座大球場（可以容納將近50000人）的價值，找到靠譜的“金主爸爸”并非難事。但正如前文所強調的那樣，沒有投資者愿意為勞滕償還當前的高額債務。而且疫情所造成的經濟前景不明朗，也會在很大程度上打擊投資者在短期內的熱情。

財政與競技的自救是相輔相成的。凱澤斯勞滕要真正走出泥潭，必須盡快重返德乙甚至是德甲，因此他們亟需在短期間找到新的投資者，以在夏季轉會市場上招兵買馬，立即打造出一支有實力參與下賽季德丙升級競爭的球隊。在德丙這樣的低級別聯賽繼續廝混下去，勞滕遲早有一天會真正地遭遇滅頂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