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特約記者 楊健

“我的職業生涯很精彩，幾起幾落，但現在，我想在我的教練生涯中寫下一些歷史。我會想念踢球嗎？當然會。但是時間是不會停止的。我已經度過了我的球員生涯，因為現在是年輕一代的時間，也是我引導他們前進的時候了。”1月15日，英冠德比郡主帥兼球員魯尼正式宣布退役。從以教練兼球員身份重返英格蘭賽場至今，一年之間，魯尼完成了身份的再度升級。而在魯尼治下，一度直奔英甲而去的“公羊”，已逐漸起死回生，擁有足夠輝煌球員生涯的魯尼，能改變近年來曼聯球員轉行教練表現欠佳的頹勢嗎？

不愛9號位，亦是進球機器

“吉格斯，1999年的時候和魯尼的兩翼齊飛打敗了拜仁，我至盡還記得。”作為互聯網世界最著名的足球段子之一，這句槽點滿滿的爛梗，倒至少揭示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只在國家隊身披9號的魯尼，雖然保持著曼聯和英格蘭隊雙料進球紀錄，但除去出道之初和C羅離隊后踢過不長時間的中鋒，其余時間都并不以純射手身份出現：加盟曼聯之初，魯尼是范尼身后的9號半；三叉戟時代，魯尼把中鋒位置讓給了邊鋒出道的C羅，和特維斯一起去邊路干起了炮架，甚至還曾客串后腰和邊后衛；而在2009-10賽季終于取得開火權，并打出金球級別賽季后，卻因傷病運動能力下滑、出場次數下行的魯尼，不得不一路后撤，從前腰一直踢到了退役前的中場。

在埃弗頓身披18號震驚英超之時，速度飛快、對抗無敵的魯尼，展現出了與18歲年紀完全不相稱的身體稟賦，然而，這副可以輕松碾壓同級別后衛的身板，在魯尼生涯末年卻成為最大的絆腳石：頻繁的傷病和比賽強度，使得魯尼還不滿25歲，腳踝和跖骨已經先后10次受傷，不過直到2010年歐冠對壘拜仁被戈麥斯撞傷后，硬漢魯尼才首次拄拐出現在公眾視野中。

而在2013年9月“雙紅會”來臨前，魯尼在隊內訓練中與菲爾·瓊斯頭碰頭，額頭劃開了一條8厘米長的血口子，傷處深可見骨。在范加爾麾下逐漸失寵的歲月里，魯尼多年積勞成疾的膝蓋，又成為最大敵人，雖然強調“大圈戰術”的“范大廚”對魯尼并不感冒，但后者的拼命三郎精神卻讓曼聯主帥肅然起敬：“這就是魯尼一直以來的比賽風格，他是個一直想戰斗到最后一刻的家伙。即便他受了輕傷，他也不會想下場，他總是渴望取得勝利。這樣的比賽態度讓人尊敬，但這卻讓他的身體遇到了大麻煩。”

事實上，早年魯尼賴以成名的爆發力和人球結合能力，在25歲之后就日漸消退，而魯尼的轉型，恰恰和“兩翼齊飛”的吉格斯神同步：伴隨年齡增長，魯尼選擇向中圈靠攏，以串聯者身份繼續統帥球隊。但整體而言，轉型難言成功：盡管魯尼一度在場均傳球次數上僅次于真核卡里克，但受限于小技術并不足夠細膩，紅魔隊長頻繁丟球一度備受詬病，面對質疑，曼聯10號的回應是不斷磨礪無球能力，以及屈尊紆貴繼續干粗活。對陣斯托克城超越查爾頓爵士的任意球破門，恰恰是魯尼生涯暮年不服老的濃縮。

某種意義上，生涯穿過無數件9號和10號戰袍的魯尼，最喜歡的角色，卻是他加盟曼聯時的號碼——8號。“我不享受踢中鋒，在前場等待著隊友傳球對我而言太難，我更喜歡主動參與到比賽之中，所以我生涯的最后幾年都在踢中場。如果凱恩保持健康，也許不用兩年，就能打破我的那些紀錄。”淡出英超江湖后多年，魯尼對往事格外云淡風輕。

17年前便是英格蘭U20球員身價紀錄創造者的魯尼，13年紅魔生涯253個進球、208個英超進球僅次阿蘭·希勒；在國家隊，53個進球仍足夠后輩追趕。魯尼人生的最大遺憾，或許是巔峰期和俱樂部、國家隊都陰差陽錯地不同步：5個英超冠軍中，只有2010-11賽季魯尼是絕對主角，僅有的1次歐冠冠軍則是純粹綠葉；而在國家隊，18歲就成為三獅軍絕對主力的他，10場歐洲杯打進6球還算交待得過去，11場世界杯1球且有1張紅牌則是莫大黑點。這也就不難解釋，為何魯尼身兼多項紀錄，在曼聯完成歐聯杯之外的全滿貫，生涯卻僅有1次PFA年度最佳球員（還是在無緣英超冠軍的2009-10賽季），金球獎最高排名才第5！

不懼魔咒，“魯智深”逆天而行

盡管去年11月天怒人怨的荷蘭人科庫下課后，德比郡隊長一肩雙挑，9戰取得3勝4平2負，只差一步就能逃出降級區，但讓35歲的英格蘭國家隊進球紀錄保持者直接轉職，尤其在球隊行將完成易主的當口，還是略顯敏感。畢竟，古力特、維亞利等球員兼教練奪冠的故事，已是上世紀的陳年往事，而和魯尼一并成為段子主角的吉格斯，在曼聯短暫的替班生涯也不算成功。對于質疑，外表憨直粗糙的魯尼，倒是展示出了球員生涯少見的幽默感：“如果我當上主帥？那我首先會給自己一份3年的續約合同。”

盡管出道頗早，但魯尼真正成為球隊領袖，已是生涯中后期，但在曼聯、華盛頓聯隊和德比郡的隊長身份，還是磨礪了魯尼的統帥力：自去年11月臨時代班后，魯尼除去前兩戰還出場作賽（均以輸球告終），此后便再沒有以球員身份參加訓練，更持續絕跡于大名單。在戰術上，深受莫耶斯影響的魯尼提倡刪繁就簡，強調快速完成攻防轉換，這樣簡單明了的戰術得到了手下的一致歡迎。球隊當家前鋒卡齊姆·理查茲是魯尼的堅實擁躉：“我們享受在他手下訓練和比賽。轉正？必須的！”而在英冠第19輪率隊2比0完勝斯旺西后，初出茅廬的魯尼，首次出現在英冠每輪最佳陣容的主帥位置。

接手德比郡之初，魯尼就表態不會以球員身份重返球場，這也意味著他宣布正式退役不過是時間問題。如今，曼聯2007-08賽季捧起歐冠的首發11人中，僅剩下2人還在征戰球場，而且恰恰是魯尼昔日的鋒線搭檔：特維斯在博卡還能有關鍵輸出，但5年4進解放者杯半決賽卻始終無緣冠軍的糟糕運氣，讓一向不服老的“野獸”也開始考慮退役；而比魯尼年輕幾個月的C羅，眼下仍在尤文擔當主角，不出意料，他將是13年前冠軍隊里最后一個脫下球衣的隊員。

但那支歐洲冠軍首發11人中，退役后執掌教鞭者屈指可數：范德薩是阿賈克斯CEO，費迪南德、哈格里夫斯、斯科爾斯都當起了評論員，僅有兩位和教練沾邊的球員中，卡里克成為曼聯助教不出人意料，退役后一度以公知身份示人的埃夫拉最近才考取教練資格證，離上崗遙遙無期。

而在英格蘭隊，1990年至今歷代10號球衣的擁有者，也極少繼續以教練身份戀棧綠茵：萊因克爾和歐文一老一少都干起了評論員，惟一和魯尼有相似選擇的是謝林漢姆。2015年，49歲的謝林漢姆一度在英乙復出，擔任斯蒂文尼奇的球員兼主帥，但這次“行為藝術”終以零出場告終。這也難怪魯尼上任時，教練圈子主動發來賀電的，除去授業恩師莫耶斯，便是索爾斯克亞。

擔任曼聯鋒線替補的索爾斯克亞和魯尼共事三載，最大的遺憾是提前一年退役，未能第二次捧起大耳杯。“對韋恩來說，這是個好消息，我希望他一切順利。我認為他已經具備成為好教練的一切條件，他球員生涯很出色，性格也非常好，同時也期待成功。”事實上，早在當年魯尼和C羅因“投訴門”一度水火不容時，索爾斯克亞就堅定站在魯尼一邊。

時光荏苒，當魯尼的長子凱·魯尼都已經簽約曼聯，成為少年隊一員時，當年跟隨在科琳身后、抱著兒子的新手奶爸，如今要在新崗位上再度以菜鳥身份完成挑戰。好在對于魯尼而言，新角色總有開門紅加持：不滿18歲成為埃弗頓首發雙前鋒之一時，他對壘阿森納打進了石破天驚的穿云箭；披上英格蘭9號首戰歐洲杯，他一個人將法國隊的世界最佳防線拆得七零八落；而轉戰曼聯首秀，他便送給費內巴切一個帽子戲法。如今，迎來人生又一次大考的魯尼，“摸底考”交出的成績單已然不差，倘若小有所成，未來重歸夢劇場執掌帥印，又何嘗不順理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