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黃思雋

歐冠小組賽第3輪，德甲5隊打出賽季至今的最佳表現：拜仁與多特蒙德先后大獲全勝，為周六晚的“德國國家德比”做好了準備；萊比錫RB在付出了主力門將兼隊長古拉奇右膝前十字韌帶撕裂的慘痛代價，以及2個進球被VAR吹掉之后，依靠安德烈·席爾瓦的2球1助攻，主場3比1擊退凱爾特人，終于收獲了本賽季歐冠首勝；法蘭克福成功地令“孫凱組合”啞火，主場0比0逼平了托特納姆熱刺；唯一掉隊的是勒沃庫森，他們在赫德森-奧多伊的進球被VAR吹掉，以及希克點球宴客之后，客場0比2輸給了波爾圖。

周二晚客場0比2負于波爾圖后，勒沃庫森終于解雇了塞瓦內。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國際比賽周后接連負于拜仁與波爾圖之后，勒沃庫森終于下定決心解雇回天乏術的瑞士教頭塞瓦內，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令人興奮的“菜鳥”——球員生涯最后3年效力于拜仁的西班牙名宿哈維·阿隆索！“廠隊”與擁有世界杯、歐洲杯與歐冠三大冠軍頭銜的“龍哥”簽約到2024年6月30日，德甲有了一個令全世界關注的新看點。

隊史第2差開局

勒沃庫森換帥并不讓人意外，沒有太多人替塞瓦內惋惜，反而更多人覺得高層對他過于有耐心了，畢竟勒沃庫森的競技危機從賽季一開始就爆發——先是在德國杯首輪被德丙升班馬埃爾弗斯貝格爆冷淘汰，接著又遭遇德甲開局3連敗。截至國際比賽周到來，勒沃庫森10場比賽只贏了2場，塞瓦內無論怎樣改變陣型和人員組合，始終都沒有扭轉頹勢，球隊的精神面貌更是毫無起色。

國際比賽周前在主場被升班馬云達不來梅1比1逼平之后，勒沃庫森高層召開危機會議。會后，體育總經理羅爾費斯的態度曖昧，既沒有表達對塞瓦內的絕對信任和支持，也沒有對他發出最后通牒，只是淡淡地表示打算讓塞瓦內繼續帶隊參加國際比賽周后做客拜仁的比賽。如此猶豫不決，一方面表明高層其實早已不再信任塞瓦內，或許只是考慮到瑞士教頭上賽季的執教成績出色，還想再給他一次自救的機會，另一方面可能是因為還沒有成熟的換帥方案。

面對殘酷的現實，雄心勃勃的羅爾費斯不得不與塞瓦內分道揚鑣。

勒沃庫森是在去年夏天從瑞士超冠軍伯爾尼青年人請來塞瓦內。此前那個賽季，勒沃庫森在賽季尾聲解雇了“克魯伊夫信徒”彼得·博斯，從德國足協“租借”少帥漢內斯·沃爾夫，湊合踢完了最后8輪聯賽，最終只排名第6，連續2年錯失歐冠資格。而在塞瓦內帶領下，勒沃庫森上賽季相當順利地獲得德甲第3，成功重返歐冠，還有客場5比2大勝多特蒙德這樣的經典勝仗。

經歷一個成功的賽季之后，勒沃庫森與多特蒙德一樣，在暑假完成了競技管理層的權力交接，前隊長羅爾費斯接替退休的沃勒爾，從體育主管升任為體育總經理。跟凱爾一上任就大刀闊斧重建多特蒙德不同，羅爾費斯表達決心的主要手段是完全保留上賽季拿到德甲第3的陣容框架，只是放走了希克的替補阿拉里奧，以及早已淪為邊緣球員的奧地利中場悍將鮑姆加特林格。

多年以來，勒沃庫森一直扮演球星加工廠的角色。像年僅23歲的法國邊鋒穆薩·迪亞比，經歷一個交出“兩雙成績單”（德甲13球12助攻）的突破性賽季之后，本該像當初的許爾勒或孫興慜那樣立即被高價賣去英超。但羅爾費斯似乎想要把勒沃庫森真正地做大做強，他反其道而行之，不僅留住了不乏買家的迪亞比，還跟兩大前場核心希克和維爾茨續約，外加引進了捷克鋒線新星赫洛熱克（賽季開始后又因阿德利和貝拉拉比的重傷而從切爾西緊急租借了英格蘭邊鋒赫德森-奧多伊），令勒沃庫森的牌面實力與總身價有增無減。

迪亞比留在了勒沃庫森，上賽季的神勇表現卻消失了。

然而，殘酷的事實很快就給羅爾費斯上了最生動一課。陣容難得如此穩定的勒沃庫森，反而遭遇了一場隊史罕見的危機。上周五晚客場0比4慘敗給拜仁之后，勒沃庫森在德甲前8輪只拿到5分，排名跌至倒數第2，這是該隊征戰德甲44個賽季以來第2差的同期戰績——只比1982/83賽季的1勝1平6負墊底稍強。

領袖挖坑，領袖不夠

究竟是什么造成這場突如其來的危機？上賽季打出職業生涯最佳賽季，以24球高居德甲射手榜第2的希克，在加薪續約之后似乎動力不足。加上去季不斷為其喂餅的維爾茨3月中十字韌帶撕裂后就一直養傷，捷克中鋒狀態大跌，賽季至今12場比賽42次射門只換來區區3個進球，周中對波爾圖連點球都不進。狀態和信心低迷的同時，希克的肢體語言也非常消極，完全起不到帶動球隊的作用。

與波爾圖一戰，希克的點球被迪奧戈·科斯塔撲出。

維爾茨的重傷并非本賽季開始后才出現，勒沃庫森的如意算盤是通過上賽季冬窗引進的阿茲蒙，以及今夏收購的赫洛熱克來填補空缺，但效果實在是一言難盡。尤其是已經適應了半季的阿茲蒙，根本就貨不對板。這位球風偏軟的伊朗球星在快速與激烈的身體對抗中難以發揮作用，盡管有細膩的最后一傳，但射術糟糕得離譜，至今為勒沃庫森踢了22場比賽只進了1球，根本分擔不了希克肩上的壓力。當阿茲蒙這個方案無法奏效，塞瓦內不得不嘗試讓德米爾巴伊、赫德森-奧多伊或赫洛熱克踢10號或9號半，但就跟他一度改打三中衛，卻很快又變回4231一樣，當然也是沒能解決問題。

進攻效率暴跌的同時，勒沃庫森也不設防，總會因為個人的低級失誤直接釀成丟球惡果。尤其是身為隊長的門將赫拉德茨基，賽季至今已經出現至少4次極其離譜的失誤——聯賽首輪對多特蒙德在禁區外用手接球吃到直接紅牌，歐冠首戰對布魯日把球抱進球門里面，對不來梅的聯賽在二次撲救時打空氣讓韋利科維奇近距離補射入網，對拜仁一戰又在禁區內傳球時滑倒“助攻”穆勒打進空門，逼得俱樂部總裁卡羅公開表示“非常生氣”。

本賽季以來低級失誤不斷的赫拉德茨基遭到總裁卡羅公開批評。

一頭一尾的兩位領袖球員——希克和赫拉德茨基都大失水準，自顧不及，當然也就沒有人帶領勒沃庫森走出困境了。智利中場悍將阿朗吉斯本是拉爾斯·本德之后的隊長人選，結果戴了一年袖標就因壓力太大主動讓賢。隨著年齡增長，阿朗吉斯往往只能踢六七十分鐘好球，本賽季更是越來越多地先坐板凳。福蘭德兩年前轉投摩納哥，本德兄弟一年前雙雙掛靴，就連鮑姆加特林格也在今夏離隊，“廠隊”失去了一個又一個所謂的“工人核心”，其間只是補充了一個安德里希，這支球隊不僅球風不夠硬朗，心理素質也愈發脆弱。

下一個“世界級名帥”的胚子

相比于技戰術層面的需求，勒沃庫森在心理層面所暴露出來的問題，或許才是他們決定請來哈維·阿隆索的首要原因。眾所周知，球員時代的“龍哥”是一位技術精湛的硬漢。甚至不開玩笑地說，如今的勒沃庫森，或許更需要的是球員阿隆索，而不是教練阿隆索。有意思的是，有記者干脆在阿隆索的履新新聞發布會上問他目前的身體狀態如何，萬一有球員受傷，他能不能立即換一身球衣上場。“龍哥”回應道：“我5年前就結束球員生涯了……我的狀態已經不行了。這段時光已經過去了，現在是另一段的時光。”

阿隆索當初就是慕瓜迪奧拉之名而加盟拜仁。

讓阿隆索復出拯救勒沃庫森當然只是開玩笑（畢竟這不是落魄的廣州隊……），而勒沃庫森請來沒有頂級聯賽執教經驗的阿隆索“救火”是在開玩笑嗎？《體育圖片》雜志披露，羅爾費斯換帥的第一方案其實是不久前從切爾西下課的圖赫爾，但這位已經擁有歐冠冠軍頭銜的明星教練只想接手豪門，羅爾費斯這才退而求其次，找來了曾經的場上對手阿隆索。從圖赫爾到阿隆索，反差之強烈，讓人看不懂羅爾費斯選帥的標準究竟是什么。

說實話，勒沃庫森盡管以2002年殺入歐冠決賽為標志，在近20年間一直是德甲第二梯隊的中堅分子，但相比于多特蒙德、沃爾夫斯堡、沙爾克04、門興格拉德巴赫等主要競爭對手，他們在教練的選擇上確實差了點意思，一直沒有找到一個可以打造與代表一個時代的名帥。算得上很成功的也就只有被拜仁“激活重啟”的老帥海因克斯，沃勒爾請來的其他“大廚”都讓人感覺浪費了明明很不錯的“食材”。就連如今在本菲卡混得風生水起的羅格·施密特，當年從勒沃庫森下課后也立即被門將萊諾吐槽“我們踢了3年沒有進攻組織的足球”，這就更別提斯基貝、杜特、塔伊豐、赫利希之流了。

阿隆索過去3個賽季一直執教皇家社會B隊。

羅爾費斯選教練的眼光會不會比師傅好？只有時間可以給出答案，但至少阿隆索的“硬件”相當出色，甚至可以說堪稱完美。眾所周知，阿隆索擁有極其成功的球員生涯，先后效力過利物浦、皇馬與拜仁這三大豪門，拿過2座歐冠冠軍，以及3個德甲和1個西甲冠軍，也是西班牙隊“王朝時期”的中堅分子，連拿了3屆大賽冠軍。更重要的是，他曾師從貝尼特斯、穆里尼奧、安切洛蒂和瓜迪奧拉等頂尖名帥。2014年夏天他之所以從皇馬改投拜仁帳下，正是為了到瓜迪奧拉身邊學藝，為教練生涯提前做準備。

在拜仁掛靴后，阿隆索立即完成了教練課程的學習，2018年夏天返回皇馬，執教U14隊。一年后，他回到青訓俱樂部皇家社會，出任B隊主帥，帶隊從西乙B升上西乙，但保級失敗后在上賽季末放下了教鞭。其實早在一年半以前，門興就打過阿隆索的主意，但最后選擇了許特爾（結果很失敗）。因此當勒沃庫森與阿隆索傳出緋聞，德國媒體和球迷并沒有感到特別意外，畢竟“龍哥”很熟悉德甲，而且語言也沒問題，并不是嚴格意義上的“初哥”。

德甲最歡迎少帥

相比于英超或西甲，德甲對年輕教練的態度無疑是最開放，也是最敢用的。年僅40歲的阿隆索如果放在西甲或英超，都是第2年輕的主帥，但在德甲就只能排到第5了，云達不來梅的奧勒·維爾納（34歲）、拜仁的納格爾斯曼（35歲）、奧格斯堡的馬森（38歲）和多特蒙德的特爾齊奇（39歲）都比他年輕，執教經驗也更豐富。“龍哥”選擇德甲成為自己執教職業隊的第一站，從這一點來看還是相當明智的。羅爾費斯也指出：“經驗不是問題，關鍵在于你的水平有沒有說服力。納格爾斯曼在霍芬海姆開始執教時才28歲。”

同為后腰的羅爾費斯與阿隆索曾是德甲賽場上的對手。

對于接手勒沃庫森，阿隆索表示：“我一直在等待合適的時機，而我覺得這就是合適的時機。我的雄心，以及幫助這家俱樂部的動力非常大。我接受培訓，就是為了有朝一日成為教練。如今我敢于邁出這一步，是因為我覺得這是正確的一步。我覺得自己已經做好了準備，我跟俱樂部的人談過，并且表達得很清楚，我的積極性非常高。”

阿隆索的足球是什么風格？“我們想要踢現代化的足球，有球和無球都有強度。而且我們要有強大的贏家心態。統治力，強度，出色的控制力——我當年是中場球員，這些東西在我的身體里面。”相比于“現代化”和“強度”，“贏家心態”才是勒沃庫森亟需靠阿隆索注入的元素。阿隆索強調，強大的贏家心態必須貫穿于95分鐘，“你可以在80分鐘內踢得很棒，但當你有10分鐘踢得不是那么好，在一些糟糕的時刻垮掉，那就會要了你的命。”

羅爾費斯選擇阿隆索是不是正確的決定？時間會給出答案。

巧合的是，阿隆索執教勒沃庫森的首秀，就是本周六下午主場迎戰沙爾克04。他當初效力拜仁所面對的第一個對手，也是沙爾克，當時拜仁在客場只是拿到1比1的平局。但當時打進歐冠的沙爾克，跟如今剛從德乙回來的沙爾克，已經完全不是同一回事。面對這支同樣在前8輪只有1勝，目前以6分排在倒數第4的“弱隊”，勒沃庫森與阿隆索的目標很明確：全取3分！在只有短短兩天時間備戰的情況下，“龍哥”能讓球隊立即脫胎換骨嗎？他表現得很有信心，“當初我幾乎沒有時間，如今我們有兩天做準備。今時今日，時間是足球的奢侈品。我們必須很有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