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特約記者 楊健

2023首個FIFA比賽日，豪門第一波炒帥大潮如約而至。在拜仁閃電撤掉納格爾斯曼之后，早就“斬監候”的孔蒂，也聽到了遲來的鍘刀聲。除了官宣解聘時間略晚，這次下課毫無懸念可言。

孔蒂任上，熱刺共出戰了56場英超，戰績為32勝9平15負，平均每場積分為1.88分，僅次于波切蒂諾和舍伍德名列隊史第三，對于外戰一向不能強求的孔蒂，一年半的業績尚可有所交待。而除去上季后發先至拿下歐冠資格，如今熱刺雖然幾近失控，卻仍在多賽2場的情況下以2分優勢擔任“歐冠區”守門員。

一切看上去還不那么糟，但從去年12月便無意續約之后，愈發放飛自我的孔蒂，早已在白鹿巷人人喊打。尤其在球員眼中，頤指氣使的孔蒂不但“有毒”，保守的戰術和毫無新意的指揮，也早已“腐爛”。

瘋狂開炮，眾叛親離

3月19日，孔蒂在熱刺3比3被南安普敦逼平之后，賽后向所有人開炮：球員們“人人自私”，高層“毫無野心”。這是繼幾天前“點贊”理查利松“這個賽季踢得像屎”之后，孔蒂開的又一次巨炮。

但頗為諷刺的是，由于多名熱刺球員要趕飛機和國家隊會合，他們更多是在手機上而不是在球場里，聽到了這番突如其來的狂噴。在旁人看來，孔蒂幾近失控的狂噴是蓄意博炒，但對于熱刺球員以及所有熟悉孔蒂的球迷而言，這是見怪不怪的常規操作。

意大利炮化身噴壺，從去年12月初就有跡可循。早在去年4月，外界就盛傳孔蒂將是巴黎圣日耳曼下任主帥的熱門，但意大利人在面對話筒時強烈否認，卻又拒絕在夏窗續約。世界杯期間，賓主本可平心靜氣地坐下來談未來，但孔蒂仍舊對高層不買賬，他提出的最佳方案，是本賽季拿到冠軍或繼續留在前四之后，以勝利者身份瀟灑離開。

對于一名盡人皆知的勝負師，這是難得一見的理想主義，然而，主帥準備“提桶跑路”，高層又放任自流，你讓球員咋想？2016歐洲杯時孔蒂提前簽約切爾西，意大利高開低走止步八強，教訓還不夠？

在肉眼可見的詭異前景下，以往為了勝利愿意為孔蒂而戰的球員，日漸離心離德。而孔蒂超強的控制欲，引發了一場接一場將帥間的災難。早在孔蒂上任之初，他和球員間的關系就不那么融洽，彼時“意大利炮”第一次開火鎖定了熱刺的廚房，他抱怨廚師居然給球員提供三明治和玉米片，而且加了番茄醬和蛋黃醬。

盡管自此之后，熱刺球員食譜中少了大量的黃油，取而代之以各類水果，但夏天全隊集結時，仍然有5名球員歸來時超重。

分歧還在于熱刺的日常訓練。眾所周知，孔蒂的體能訓練一向以量大枯燥著稱，這不但導致了頻繁的傷病，也讓球員身心俱疲。而為數不多的戰術環節，孔蒂又熱衷11對11的大場，但匪夷所思的是，對標實戰的模擬戰，節奏并不快，因為孔蒂會隨時喊停，不厭其煩地糾正球員戰術執行的錯誤。

毫無疑問，這種只有挫敗感、沒有成就感的訓練，為的就是343陣型能不打折扣地在90分鐘貫徹始終，而一旦沒有拿到預想的比賽結果，孔蒂對手下們的精神懲罰如約而至：除去用意大利語痛罵球員之外后，孔蒂還有兩項處罰絕活：一是讓球員看上幾個小時的比賽錄像，二是在更衣室里和全隊一起默不作聲。上賽季，這或許是激發球員斗志的良方，但如今，卻成了足球世界“PUA”的典型案例。

但悲哀的現實是，沒有人在乎孔蒂的想法。從去年秋天起，熱刺球員就無比期待國際比賽日，因為他們終于可以從日復一日、毫無興趣的高強度訓練中解脫出來。而面對孔蒂給球員“上強度”的呼聲，熱刺高層在孔蒂下課前，公開招聘球員福利主管，除去配合心理咨詢師紓解球員情緒之外，還將提供瑜伽、藝術課和詩歌朗誦等發展課程。

一言以蔽之，熱刺苦孔蒂久矣！

是沒錢，還是不會花？

“當你兜里只有10歐元時，你就別想下人均100歐的館子。”——當年孔蒂出走尤文時的名言，在他執教切爾西、國米和熱刺期間不斷重復。然而一向以摳門著稱的列維，果真沒有給孔蒂足夠的預算打造陣容嗎？

一個常被忽視的事實是，孔蒂已是最近3位熱刺主帥中花錢最多、平均引援身價最高的那一個。穆里尼奧花了1.31億英鎊買了10名球員，幾乎沒留下什么痕跡的努諾5700萬鎊買了5名球員，而孔蒂呢？1.92億英鎊買了14人，雖然在Big6中仍是榜尾，但相比歷代前任，已算得上豪奢。

孔蒂到來后的首個冬窗，熱刺引入的庫盧塞夫斯基和本坦庫爾，成為球隊后程起勢的重要助力，但就當球迷期待帕拉蒂奇繼續點石成金時，孔蒂升級343陣型雙翼衛的要求，卻成了他和俱樂部決裂的開端。

在花出18萬鎊周薪簽下舊部佩里西奇后，熱刺又為理查利松和比蘇馬合計花了9000萬鎊，著實無力在右翼衛繼續補強，但遲了半年加盟的波羅也算仁至義盡。然而孔蒂卻在斯彭斯加盟后含血噴人：“這是俱樂部的簽約，不是我要的。”天可憐見，既然不待見三獅U21國腳，何苦在轉會期間打去電話勸說加盟？

而本季多次出糗的借將朗格萊，也成了孔蒂宣泄高層引援不力的出氣筒。孔蒂本人出馬，都說不動舊部巴斯托尼來投，冬窗后又轉向世界杯最佳中衛格瓦迪奧爾，一眾土豪隊尚且要考量一番，兜里沒錢的熱刺不掂量掂量自己？

明眼人都看得出，熱刺本賽季真金白銀的花費，都用在了不那么必要的位置：理查利松除去賽季初期求戰欲超強，并沒有改變熱刺離了凱恩就不轉的傳統，而比蘇馬的出場時間，以及防守端的平庸表現都讓孔蒂不滿。至于佩里西奇，他表現越好，孫興慜越沉寂，這樣的置換，熱刺顯然承受不起。

但孔蒂不認為這是自己的錯，當然，從不檢討自己，一向是這位意大利人的人生信條。最近的幾場英超，熱刺的體能和專注都已疲態盡顯，踢法則和孔蒂的要求南轅北轍，也難怪孔蒂會怒批球員“不用心”、“不是一支球隊”。

更加惡意的猜測，是孔蒂不想重蹈穆里尼奧在更衣室被球員造反、最終黯然下課的覆轍。與其等著球員下克上逼宮，倒不如自己率先報復球員。

如今，留下一地雞毛的孔蒂，或許可以如愿等著夏天和國米再續前緣。盡管這次拿不到執教切爾西時的2660萬鎊天價違約金，但400萬左右的工資余額，也足夠列維恨到牙根發癢——熱刺禮聘年薪1500萬鎊的“意大利炮”，顯然不止為打進歐冠，但如今，連這個“小目標”都已岌岌可危。

畢竟，在熱刺剛發布的公告中，孔蒂的助手斯泰利尼沒有隨上司一道離開，而是作為看守主帥指揮最后10輪英超。盡管此前孔蒂因病缺席時，斯泰利尼的帶隊成績并不好看，但考慮到另一位救火隊員梅森上次執教時同樣槽點滿滿，熱刺實則是兩害相形取其輕。

而更令人錯愕的是，此前剛在拜仁下課的納格爾斯曼，如今已成了熱刺新帥的頭號熱門，1賠2的賠率，幾乎意味著其余候選只是陪跑。但同樣和球員關系難言融洽、同樣熱衷甩鍋和強推戰術的納帥，恐怕也絕非熱刺球員歡迎的類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