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閆羽

“沙特人已經改變了轉會市場。”

瓜迪奧拉送出名言警句，足球世界好像又該顫抖一下了。從C羅、本澤馬開始，沙特資本早已刮起一股強勁的沙漠風暴，并且遠比此前想象中的更為猛烈，不僅收羅明星已經多到加上腳趾都數不過來，甚至還膽敢去觸碰代表世界足壇未來最頂端的那一位。

所以，我們還得感謝姆巴佩的“堅持原則”，面對7億年薪不動心？否則一眾專家名宿以及吃瓜群眾（其中甚至包括NBA的頂級明星）只能哭天喊地：“這世界都被沙特人給買走了！”只是我們也不能高興得太早，萬一姆總過幾天又變卦了呢？畢竟類似的180%態度大轉彎，以前也不是沒有過。

但話說回來，你真覺得沙特會“徹底改變”足球世界么？

挖到歐洲肉痛了？

有一點不能否認，沙特資本的大舉進攻確實給今年的夏窗帶來了不少“新玩法”，瓜迪奧拉的感慨就字面意義來說完全無錯。但“改變”也是有程度的，改變思路？改變方式？還是徹底改變了游戲規則？盡管已有太多人高喊“狼來了”，但理性一點，石油金元對歐洲足壇的侵蝕肯定還沒有到最后一種程度，或許，也無法達到那樣的高度。

未來先不去探討，單分析當下的種種狀況，其實也不難察覺沙特仍是在“買馬骨”，盡管他們的引援力度之強前所未有，同時還在快速向前邁步。C羅、本澤馬，這都是響當當的頂級巨星，帶著金球獎前得主的名號去中東，足夠讓沙特聯賽蓬篳生輝。但兩人總歸已經38、35歲了，尤其是C羅在歐洲還經歷了非常糟糕、非常下坡路的半個賽季，而即便本澤馬還保持著比較接近巔峰時期的水準，他也不過是把自己的“告別最頂級球隊計劃”提前了一年。

如此說句不好聽的，沙特人花大價錢買的都是舊貨，雖然是名牌但很快就會過時，甚至已經過時，比如坎特。“跨不過去的坎”確實曾是地球上最為出色的防守型中場，但在連年傷病不斷，上賽季甚至已經退化到總計英超出場僅520分鐘的前提下，仍被邀請到沙特享受年薪近億歐元年薪（另一種說法只有2500萬歐，但在歐洲依然算天價），這只能說以沙特聯賽的水平、號召力以及他們的運作模式，決定了他們只能靠超標準的待遇去吸引那些在競技上已經沒有太多追求的名將——拼夠了，所以賺錢更重要，最近剛從利物浦去往達曼協作的亨德森也是此類典型。

當然，沙特人追到手的絕非只有“準備開始享受的老家伙”，部分正處當打之年的中生代，也響應鈔票的號召早早退出了歐洲，葡萄牙的內維斯、塞爾維亞的米林科維奇·薩維奇就是其中代表。不過稍微琢磨一下，倒也不難在這些人身上找到一些奇妙的共同點，比如他們都曾被炒作到身價嚴重虛高，給1億都不賣的那種，但實際上又沒有買家真正在搶（據說拉齊奧老板拒絕過AC米蘭對米林1億歐的報價，信不信就由你了）。而在被賣去沙特前，無論內維斯還是米林都只剩一年合同，原俱樂部不想虧錢，旁觀者等著降價，只有沙特人愿意出高價自然容易成事。

另外順帶一提，截至7月29日，沙特球隊在今夏的新援“標王”是馬爾科姆，加盟利雅得新月轉會費6000萬歐元。這個名字也不陌生對不對？現年26歲的巴西邊鋒，2018年加盟過巴塞羅那，但一年后就去了圣彼得堡澤尼特，而他此前和俄羅斯球隊的合同也是明年到期。

本周告別原本還有合同在身的馬赫雷斯，瓜迪奧拉顯然對失去一位主要輪換球員感到遺憾，所以他提到沙特人揮舞的鈔票已經嚴重干擾到了英超：“這不是威脅，而是現實。”仿佛各種挖腳行動已經傷害到了“第一聯賽”。而在此之前，名宿卡拉格也曾對亨德森的“背叛”痛心疾首，認為未來英超的人才流失將不可避免。

但再讓我們來講講道理：4000萬歐元（含500萬浮動）賣掉一名32歲替補很虧嗎？雖然沒有馬赫雷斯本人賺得多，但曼城也絕非在做蝕本生意，只是買家很陌生，西班牙教頭心理上還沒有適應。切爾西的美國老板伯利則毫不忌諱和沙特人打交道，甚至親自上門推銷把對方的擴張當成了自己清倉的好機會。試想一下，如果沒有沙特人接盤，藍軍那40人的臃腫陣容如何才能成功瘦身？靠那些等著“超市打折”的摳門買家，談到9月恐怕都難成幾單。

還有據稱最近馬上就會成行的馬內，也是拜仁心底想甩掉的包袱，不是說塞內加爾人已經不行，但確實不合適，德甲班霸也想盡快止損。所以歐洲足球明明就沒有把最好的部分賣給沙特，卻開始高呼對方傷害了自己，這更多可能是一種心理上的不平衡。過去被俯視的對象居然真能從我這里挖腳？這難道不叫世道變了？

已躋身主流聯賽？

從純數字的角度來看，沙特聯賽的“躥升”是非常驚人的。依照德轉網站的統計，他們今夏總轉會費支出已達3.36億歐元，高過不到2.5億的西甲擠進了全球榜單的前5位，凈支出更是第二（3.2億），僅低于總支出高達13.7億、凈支出6.63億的英超。再考慮到沙特引援多是超高年薪，說他們的投入蓋過了身前差距不太大的德甲、法甲和意甲，好像也不算太過，就像不久前C羅的那句名言：“歐洲已經流失了不少人才，只有英超是明顯高于其他聯賽的，比如西甲就已經沒有很強的實力。”

但一時的投入高低真能代表實力的差別么？不久之前，英超CEO馬斯特斯曾經說過這樣一段話：“我們花了30年才在知名度、競爭力和收入來源方面達到現在的地位。”言下之意要打造健康成功的聯賽并無速成之法，目前也無需對沙特球隊的超強購買力過分擔憂。另外他還說過一句：“有些事明顯在發生，沙特聯賽已經表示，他們希望在2030年之前成為（全球）前10的聯賽。”

前10？這目標是不是和某些人吹得感覺不大一樣？如果按歐戰系數來算，大抵和蘇超相當，怎么可能？但事實就是沙特人原本計劃的“牛皮”并非吹上天那種，他們的書面計劃是要讓整個聯賽的市值翻番，商業收入更是增長300%，但具體數字看上去并不算很恐怖，因為18億里亞爾的“收入目標”折合美元不過4.8億。

說到沙特資本對歐洲足球的大舉進攻，不可避免會談到近乎沙特國策的“愿景2030”，以及他們在其他體育領域的強勢出擊——尤其是今年徹底統一了高爾夫球高端賽事。這可能會讓人有種感覺，即“國家意志+石油金元”無堅不摧。但請仔細想想，足球運動的體量是高爾夫可以相提并論的么？就算是當今興盛之英超，也不敢說自己統一了世界，買球員還是怕有皇薩仁等他國豪門的競爭。

沙特人的聯賽改造計劃，就目前而言也還沒有到“國家出錢給全聯賽換新”的地步。于歐洲四處尋覓獵物的，主要還是沙特公共投資基金收購的四家“重點培養對象”，而高薪請到杰拉德與亨德森的達曼協作則是沙特體育部下屬，其余一些安排有“大企業”接手的俱樂部在海外市場并沒有掀起風浪。如此從邏輯上來講，沙特人的計劃應該是先樹立幾塊高端品牌，在提升聯賽影響力的同時帶動本土市場并培養新的足球土壤，進而把自身球員的整體實力也給提上去——這不需要買來整個聯賽，也買不來。

誠然，我們或許不應該懷疑沙特人的燒錢能力，有國家計劃背書，他們的“持久力”大概率遠勝曾經的中超。但錢也不是萬能的，況且沙特俱樂部也不會給所有人都等同于C羅、本澤馬的待遇。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也可能是球員“有氣節”還有別的追求，我們也已經看到了一些拒絕邀請的案例，比如梅西、莫德里奇、孫興慜、夸德拉多，包括“水晶宮史上最佳球員”扎哈也寧愿選擇自由轉會土超加拉塔薩雷。而即便市場看似已被抬高，至少到目前，我們也還沒有聽到有歐洲球隊成員要求（續約）待遇向沙特聯賽看齊的故事。

最后還有個問題，在引進多名球星之后，沙特球隊就真能迅速培養出大批新球迷么？本土好說，海外存疑，畢竟足球仍是一項球隊屬性很重的運動。雖然早有研究表示，新生代球迷更鐘愛球星個人，對球隊的忠誠度不足，但以本人愚見，除了最最頂流的那幾位，恐怕并不會有多少人能讓萬千擁躉從為A隊吶喊變成為癡迷B隊。當某球星純因錢財轉會，我們更容易聽到的聲音也是“某某是叛徒”，而非“他把天賦帶到了新天地”。另外也別忘了作為西亞國家，沙特聯賽的展示平臺先天不足，就算它自己炒得火熱，缺少像歐冠這種可以跨國比較的高端賽事，要想在海外一直維持話題性也難度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