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黃思雋

周二晚在法蘭克福2比1險勝大輪換的荷蘭隊，歐洲杯東道主德國隊收獲了久違的面對傳統豪強的兩連勝（弗利克任內25場比賽只贏過傳統豪強一回），進一步提升了士氣和信心，而臨危受命的少帥納格爾斯曼也重新贏得了國民信任。與3天前客場2比0擊敗法國時一樣，替補攻擊群再次展現出極強的沖擊力，在比賽尾聲成功扭轉一度稍顯被動的場面，并由多特蒙德中鋒菲爾克魯格在第85分鐘用左肩攻入制勝球。盡管納帥連續兩場使用了相同的首發11人，但在歐洲杯到來之前，主力陣容還會有變數。

回歸后兩場比賽都送出助攻，并收獲國家隊生涯第70場勝利的克羅斯總結道：“好消息是我們踢了兩場非常非常好的友誼賽。壞消息是，這不會給我們在大賽上帶來任何分數。我們在比賽期間產生了很多自信，我希望我們能將這種自信帶到大賽上。那樣的話，我相信我們會打出一屆出色的歐洲杯。”

穿上新客場球衣的德國隊，沿用對法國的首發11人，并最終再次獲勝。

米特爾施泰特將功補過

跟主力陣容早已相對明確的法國或荷蘭不同，經歷去年9月的換帥和11月的戰術“大整活”之后，德國隊在這個國際比賽周之前如同一片大工地，因此必須在這兩場友誼賽就把基本打法和主力框架確定下來。于是，在以理想的方式拿下法國隊之后，明確了方向的納格爾斯曼沒有大搞試驗的理由。與荷蘭賽前，他就毫無保留地告訴全世界，會沿用對法國的首發11人。

對法國時，隊長京多安的場上位置和作用可以說是最大問題，納帥能否立即拿出解決方案？還沒等觀眾看出個所以然，德國隊就失誤送禮。開場不到4分鐘，左后衛米特爾施泰特在中場左側把界外球扔出后與克羅斯互傳，接著在鄧弗里斯逼搶下回傳給身后的若納唐·塔，結果被擁有速度優勢的孟菲斯·德佩搶在塔之前斷球。孟菲斯順勢插入禁區右側，接著急停面對塔和安德里希的防守，而匆忙回追的米特爾施泰特又滑了一下。于是當孟菲斯冷靜地把球搓傳向中路，費爾曼得以在無人防守的情況下14米外右腳凌空墊射，特爾斯特根對此明顯準備不足，荷蘭隊一擊即中。

米特爾施泰特扳平比分后與基米希激動慶祝。

不過德國隊以及米特爾施泰特這位被重點考察的新人并沒有因此陣腳大亂。比賽剛過10分鐘，德國隊就打出成功的左側戰術角球配合，經過克羅斯、維爾茨和穆西亞拉的傳遞，無人看管的米特爾施泰特在禁區弧左側迎球左腳兜出一記精妙的弧線球，皮球飛向球門左上角并最終擊中橫梁下沿入網，令費爾布呂亨鞭長莫及。納帥賽后大贊米特爾施泰特道：“他在這里犯了錯，然后沖上前，在18米外把球轟入了死角。失誤總會發生，但回應才是最重要的標記，而他處理得非常出色。現在他必須繼續前進，并傾聽（斯圖加特主帥）塞巴斯蒂安·赫內斯的意見，我相信到了夏天他也能像這樣去比賽。”

僅僅第2次為國家隊出場，身為左后衛的米特爾施泰特就打開進球賬戶，比拉姆和布雷默這兩位隊史傳奇邊后衛都要早1場。這位在上周一剛迎來27歲生日的斯圖加特球員表示：“小時候你夢想為國家隊效力。在上周六，我的這個夢想成真了，而今天則在延續。這依舊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而且今天也贏了。”對于自己的傳球失誤造成丟球，他表示：“場地不在最佳狀況，我們經常滑倒，但失誤當然是不該發生的。重要的是我們迅速地站起來，并且繼續踢自己的比賽。我很高興自己取得了進球并得以彌補過錯。今天人們都可以看到，我們沒有因為什么事情而亂了陣腳。”

京多安“重返”傳控體系

正如米特爾施泰特所說，德國隊在這兩場比賽中除了連勝之外，另一個特別讓人欣慰的地方在于處亂不驚。面對法國的上半場后半段，以及對荷蘭的開局和下半場前30分鐘，德國隊都遇到了不少麻煩，但都沒有重蹈去年好幾場比賽中那種短時間崩盤的覆轍。一方面，德國隊這兩場比賽的運氣不錯，若干次險情都逃脫了失球懲罰，另一方面是這套打法（以及克羅斯的回歸）讓球員找回了安全感。

與對法國時的后場組織陣型相同，克羅斯會適時地退到防線，成為左中衛，負責中路及偏左區域的出球，基米希則是右路的主要出球者。隨著比賽深入，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上一場位置過于靠前而游離在傳控體系外的京多安，本場會頻繁回撤到安德里希身邊接應，并通過快速盤帶或傳球發起進攻，一個相對完善的后場出球體系得以呈現出來。戰至第18分鐘時，德國隊長也終于展現出后插上的威力，接穆西亞拉的左肋斜塞直插禁區中央，順勢帶到小禁區前左側左腳大力低射被費爾布呂亨奮力撲住，險些幫助德國隊反超比分。

京多安在第18分鐘搶在范戴克封堵前射門，險些反超比分。

不過，正如米特爾施泰特所抱怨的那樣，德意志銀行公園的草皮狀況并不理想，使得京多安、穆西亞拉、維爾茨等腳下有活的球員頻頻在急停變向時把自己晃倒，嚴重影響了推進效率。另一方面，這個由4個可以踢10號位的球員所構成的前場，配合起來還是顯得過于啰嗦，太多人喜歡持球，缺少像菲爾克魯格或穆勒那樣敢于干脆利索地一腳傳球和射門的球員。于是在上半場剩余時間里，德國隊徒有超過六成的控球率，卻再也無法形成有威脅的進攻。上半場踢了一半之后，維爾茨與穆西亞拉一度位置對調了超過10分鐘，但也沒有起到什么效果。

“豁牙”依舊是更好的9號

換邊之后，隨著荷蘭隊起勢，德國隊這種光有傳控卻沒有射門的問題愈發明顯，有種老調重彈的感覺。尤其是踢9號位的哈弗茨在范戴克等人的嚴防死守下，難以通過回撤背身拿球和縱向跑動為身后隊友拉扯出空間。

上一場比賽，納格爾斯曼解釋了為何在中鋒位置上選擇了哈弗茨，而不是自2022年11月首次入選國家隊以來就一再證明自己是9號位最優解的菲爾克魯格。在納帥看來，哈弗茨身上有些元素是隊中不多見的，其中最重要的是“快節奏的縱深跑動能力”。因為京多安、維爾茨和穆西亞拉，包括此次因停賽落選的薩內都是喜歡持球的“10號”，他們都不是經常縱向跑動的球員，而哈弗茨既能持球，又能縱向跑動，還能背身護球，近期在阿森納進球也很多。納帥認為，當面對那些防守落位很深的球隊時，例如歐洲杯小組賽的對手蘇格蘭、匈牙利和瑞士，哈弗茨這種能力會更顯重要。

哈弗茨在阿克等人的嚴防死守下毫無機會。

與法國一戰，哈弗茨在穆西亞拉幫助下輕松吃餅，收獲了國家隊生涯的第15球，還有總計3次射門與1次幫助隊友射門，在與菲爾克魯格的位置競爭中為自己增添了砝碼。但本場面對荷蘭，哈弗茨盡管非常努力，卻無力對對方球門構成實質性威脅，在73分鐘內既沒有射門，也沒有幫助隊友形成射門，《萊茵郵報》形容阿森納球星“如同消失在百慕大三角”。與他形成鮮明反差的是，菲爾克魯格在大約20分鐘內，利用僅僅7次觸球機會，就完成了2次射門和2次幫助隊友形成射門，并最終攻入了制勝球。

制勝球出現在第85分鐘，克羅斯開出左側角球，菲爾克魯格在小禁區前沿與對手激烈搶位，造成空中轉體的情況下仍然用左肩把球頂向球門左側。盡管費爾布呂亨精彩地單掌把球撈了出來，但門線系統顯示皮球整體已越過球門線在先。這種在人堆中肉搏和解決問題的能力，正是菲爾克魯格這種強力中鋒的特長。僅僅為國家隊出場15次，只有7次首發，大器晚成的“豁牙”就收獲了11球，平均每球用時不到60分鐘。

穆勒和菲爾克魯格替補登場后，德國隊在比賽尾聲掀起了進攻高潮。

不僅進球效率遠高于其他任何一個隊友，菲爾克魯格的支點作用也非常突出。就在他和穆勒換下哈弗茨和維爾茨后僅僅3分鐘，德國隊就打出了整場最精彩的一次團隊配合：菲爾克魯格在左肋接格羅斯直傳順勢側身斜敲，穆勒中路停球轉身立即橫敲右肋，基米希接著往外線一撥，無人防守的穆西亞拉插入禁區右側勁射被費爾布呂亨單掌撲出右門柱。像這樣通過連續快速傳遞（而不是盤帶過人）創造出來的得分良機，是哈弗茨和京多安同時在場時所不曾有過的。而進球之前，菲爾克魯格還曾接菲里希的左路斜傳，在禁區邊緣停球并吸引兩人包夾后立即橫敲，幫助穆勒15米外右腳勁射，迫使費爾布呂亨作出了另一次精彩撲救。

在最后15分鐘內，菲爾克魯格（聯袂穆勒）主導了德國隊2次極具威脅的運動戰進攻，并且2次利用角球射正球門，又一次證明了自己才是當前德國隊9號位的最優解。而縱觀整個前場4人組，無論是本場最后15分鐘聯袂的穆西亞拉、穆勒、菲里希和菲爾克魯格，抑或是對法國最后10分鐘的穆勒、溫達夫、菲里希和菲爾克魯格組合，打出來的配合都比首發4人組更簡練直接，對對方球門所造成的沖擊和威脅更大。

菲爾克魯格又一次展現了經典中鋒的魅力。

當然，替補球員具備體能優勢是一個不容忽視的因素。而考慮到如今每場都可以更換5人，在歐洲杯初期首先保留菲爾克魯格、穆勒等人這種后發制人的優勢，也未嘗不是一種合理選擇，尤其是考慮到菲爾克魯格在替補出場的情況下已為國家隊打進4球——不是所有優秀射手都能夠當“微波爐”的。

歐洲杯名單“只會換一兩人”

除了前場組合還有盡善盡美的空間，左后衛人選和克羅斯后腰搭檔的競爭應該還會持續下去。米特爾施泰特盡管用進球將功補過，但他所負責的左路成為了荷蘭隊的主攻路線，尤其是下半場前20分鐘內，這邊出現了2次險情，好在賴因德斯和孟菲斯最終都把球打高，糟蹋再次超出的良機。除了米特爾施泰特本身的防守經驗和能力不足之外，與其同側的克羅斯和若納唐·塔在補位的默契上也有待提高。尤其是進攻狀態下會變成左中衛的克羅斯，在幾次快速攻轉守的過程中，對于究竟是幫米特爾施泰特補位，抑或是往內收去掐斷對手的突進和傳球路線，總是有些猶豫不決，需要更多訓練和比賽來建立默契。

球風潑辣的安德里希一度因與孟菲斯發生沖突，也因為侵犯荷蘭前鋒而吃到了黃牌。

不同于上一場讓安德里希打滿全場，納格爾斯曼本場只讓勒沃庫森中場踢了59分鐘，過去幾個月內一再得到納帥公開稱贊的格羅斯在連續坐了3場板凳后，終于重獲出場機會，而這次換人也是德國隊在比賽尾聲掀起進攻小高潮的關鍵之一。相比于主要負責干臟活以及拿球后基本只是傳“安全球”的安德里希，格羅斯具備更強的大局觀和傳威脅球能力。他的出場不僅為球隊增加了一個后場出球點，也使得中前場的傳控提速，有了更多縱向傳球。

安德里希通過這兩場比賽，較為充分地展現出自己在防守端那種死纏爛打的特長，他的潑辣和好斗也對全隊的防守態度帶來了積極影響。面對像法國和荷蘭這樣的傳統豪強，安德里希配克羅斯應該是首選。但面對蘇格蘭、匈牙利或者瑞士，尤其是當對手習慣于采取高位逼搶，格羅斯似乎才是更合理的選擇。正如中鋒位置可以在菲爾克魯格這樣的經典9號和哈弗茨這樣的前場全才之間做選擇，在克羅斯搭檔的人選上也有兩個特點不同的球員可供納格爾斯曼選擇，這可是幸福的煩惱，而且幸福大于煩惱。

替補出場的格羅斯和亨里克斯夾擊哈克波。

對于這10天的集中和比賽，納格爾斯曼非常滿意。去年11月國際比賽周遭遇兩連敗后，他曾表示這支德國隊是他執教過的球隊里面，球員場下關系最密切的一支，但球隊無法將這種團結帶到場上。而這一回情況已經有了明顯變化，他說：“他們相互間有非常好的關系，但同時也雄心勃勃。”而球隊2場僅失1球，在低位防守時所展現出的那種積極性是最讓納帥滿意的地方，“我們贏得了很多球權。”對于歐洲杯的23人名單，納帥已經通過這兩場比賽找到了絕大部分答案，“我們無論如何都不會在夏天更換10或5名球員，這是肯定的是。如果沒有人受傷的話，也許會換一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