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蘭1比2英格蘭

體壇周報特約記者羅曼

十一萬荷蘭人擠進多特蒙德，但球迷陣營沒能幫他們的主隊增加一點運氣。當地時間星期三的晚上，英格蘭在第90分鐘由沃特金斯轉身抽射絕殺荷蘭，近三周狂熱的橙色球迷圍著德國各地跳“Naar links naar rechts(向左向右)”的集體舞慶祝游行的時光就此結束。

A計劃，缺少變化

如果說要總結荷蘭隊這次的歐洲杯得失，昨晚的比賽應該就是最好的映照。首先科曼成功證明自己并沒有荷蘭國內一批完全不懂欣賞的球迷那樣差勁，他的執教能力底線已經超越前幾任中的弗蘭克·德波爾和老布林德之流。甚至與范巴斯滕執教國家隊戰績與風格比較，科曼都占了上風。但上限的話，不要說與1988年在德國拿冠軍的一代宗師米歇爾斯，就是與帶著同樣一頭重一頭輕的陣容出征大賽完成四強以上成績的希丁克、范馬爾維克和范加爾相比，61歲的科曼至今沒能在海外聯賽執教拿過聯賽冠軍的事實是符合邏輯的，科曼的執教水平應該也就是國際水平中等偏上，達不到一流水準，他和這支荷蘭隊同樣在學習和成長中。

國際媒體對英格蘭隊主教練索斯蓋特總是很苛刻，他拿著全球最高身價、可能是史上最強陣的英格蘭打著保守足球。但昨晚和科曼的交鋒里，場上的細節無不在顯現，對付國際比賽帶隊經歷不多的科曼，索斯蓋特不需要變陣就輕松拿捏。賽后著名的專業媒體《競技者》透露，英格蘭隊門將皮克福德為了準備與荷蘭隊的比賽，看了對手所有球員近200個點球的罰球并記錄備案。

反觀荷蘭隊昨天一成不變的阿克-哈克波組合上半場面對沃克和薩卡的攻防對決，慘不忍睹被壓制，讓人不禁懷疑，荷蘭人到底做了針對性準備了嗎？后防天團單防能力再強，阿克也頂不住每次1防2，頂不住英格蘭隊薩卡領銜的右側攻擊。本屆比賽荷蘭隊的最大進攻明星哈克波更是表現讓人失望透頂，從8進4比賽開始，之前屢屢拯救科曼的利物浦邊鋒開始自我闡明下半賽季為什么克洛普用不好他。

從對陣英格蘭和土耳其的兩個上半場，哈克波的行為像是已經把自己認成了姆巴佩。中場突破成功率低下的情況下，他根本沒有回搶的意識，表現得缺乏責任心。面對羅馬尼亞和土耳其這樣的對手，可能靠左后腰和阿克，包括上一場替換上場的范德芬還能進行抵擋。可面對英格蘭，自己的隊友根本來不及幫他擦屁股，他不想防的同時還真的不會有效防守，英格蘭扳平的點球，起源就是他對薩卡身后的魯莽犯規。可這種戰術上的放權只能大概率是主教練的布置，在這一手主動讓薩卡更靠邊，動員梅努和福登頻頻加入本方右側進攻的索斯蓋特就輕松勝出。

如果算上薩卡下半場一記被吹掉的越位進球，90分鐘比賽，荷蘭人的左側防守被對手3次制造巨大威脅，福登1記門柱，還有1次鄧弗里斯在門線停球解圍。解釋到這，荷蘭隊的自省就可以在責怪裁判點球是誤判的同時，在球隊身上多找找原因吧。難怪荷蘭《國際足球》的不少專欄作者在遺憾的同時，不得不感嘆科曼本次大賽的好運氣到頭了。

這也的確點出科曼在本屆杯賽的最大問題，荷蘭隊的A計劃缺陷太明顯，他缺乏為了對手而準備的主動微調變化。如果說德佩的低效率每場比賽都在被詬病，科曼始終有韋霍斯特的對策。荷蘭人首發的右邊鋒從最早的西蒙斯，到貝爾溫，再到本場比賽的馬倫，永遠屬于上半場基本消失兼無效，這屬于百分百主教練的責任。

就在十幾年前，荷蘭人與英格蘭人的比賽都時不時屬于教學模式。荷蘭隊教對手如何梳理中場，不是西班牙那樣Tiki-Taka，但中距離傳球加上合理的空間跑位，踢足球就是場上空間的想象和合理利用一直是荷蘭足球的魅力標簽。也許最終比賽結果是小勝或打平，可每次賽后英格蘭媒體總不忘一頓驚嘆，同樣人高馬大的荷蘭人想象力就是比他們豐富。

記得當年早過巔峰的克魯伊維特有過短暫效力于紐卡斯爾聯的經歷，當時效力于球隊戴爾和鮑耶等英格蘭前國腳就經常“抱怨”，“這家伙的意識和傳球太可怕了。他給完球，我們都覺得可笑，怎么可能，但一跑一看空間又是最合理和致命的。”

復盤昨晚上半場比賽，荷蘭隊中場的狼狽，源于兩線之間讓福登和曼聯19歲小將梅努在那里閃轉騰挪。想在荷蘭國家隊帥位功勞簿上留下歷史，科曼的功力和膽識得多修煉。這就不意外荷蘭前國腳范德法特賽后義憤填膺抱怨，“英格蘭那么頂級球員，竟然只主動積極踢了30分鐘好球。”也許他真正想抱怨的是自己的母隊中場為什么在這種情況下，為何不一開始就主動應對。雖然數據在現代足球中只是一個參考值，但上半場一度63%英格蘭的控球，對于荷蘭足球的擁躉來說還是有些感到受辱。

實際理性分析，前歐洲金童獎獲得者的抱怨直指科曼戰術上另一個薄弱環節——這支荷蘭隊不會高位逼搶或者說是高效逼搶。比賽中可以看到英格蘭每次很輕松就可以把球從自己的后場推進到中場然后從容進攻選擇，荷蘭后場出球則須通過守門員和三中衛的轉移方向才能找到真正的第一條突破區域傳球。當對手在自己防守半場形成場面優勢時，荷蘭隊的防守移動隨機性遠大于組織性。自我判斷鋒線能力弱，和在前場逼搶不執行或低效執行無論如何都是兩碼事。

問題不少，結果合格

頗為諷刺的是，英格蘭之前的對手用高位逼搶通常把他們搞怕了，中場保守只能靠個人英雄主義完結比賽。對手中實力最強的荷蘭隊卻選擇主動放棄球權不高位，導致從場面上索斯蓋特的球隊完成了至少一個小時中場運轉積極、贏球合理的比賽。更不要提眾所周知，荷蘭人右側強側鄧弗里斯的身后，是所有球隊反擊攻擊點，國米右后衛的進攻加分是帶著極大的防守失位率和丟分率的。英格蘭隊半場換上的盧克·肖僅僅兩次前插后的其中之一，就差點在終場前找到了小禁區前的貝林厄姆。別人的傳中都可以很輕松起球穿刺橙色禁區，荷蘭隊本場鄧弗里斯幾乎沒成功突破傳過中。左側加克波的傳中也從未從容，都是扣到右腳來不及看人，一個后點的又高又飄的傳中，靠韋霍斯特再來修正。

當然評價肯定不都是負面的，在出征前幾乎報廢整個主力中場又默認鋒無力的前提下，荷蘭隊還是完成了一屆成績遠超合格的歐洲杯之旅。賽后科曼也不吝嗇鼓勵大家，荷蘭隊主帥說：“我們應該感到驕傲，這幾周我們收獲了很多！當然我們清楚我們有能力走更遠，等到其他兄弟們回來了，我們未來再出發！”

很明顯，在戰術調整和球員個人能力同樣重要的現代足球，失去弗倫基·德容這樣的中場讓科曼始終抱憾。他的第二梯隊斯豪騰、賴因德斯和本場替補發揮不錯的費爾曼都已經盡了全力，但畢竟不是他的最佳選擇。他繼續道，“我知道我們有些方面還需要加強，可我們也已經離冠軍如此之近。”就在本場半決賽之前，好事記者還問出了如果進決賽，科曼希望對陣西班牙的選擇，荷蘭人有機會去復制2010年世界杯決賽的場面嘗試報仇。現在迎接他們的下一個任務只能是9月開賽的新一屆歐國聯與德國和波黑的比賽了。

全盛時期的荷蘭足球總是很難捧杯，不過在全球卻因為“遺憾美”圈粉，這次出局是實力使然還是繼續遺憾或許相對隨機。比賽后的一小時內，包括范戴克和科曼在內的荷蘭將帥還耿耿于懷于裁判的點球判罰的邏輯不合理性，與87分鐘荷蘭人左側傳中隊長和韋霍斯特雙鬼拍門頭球，被斯通斯極限起跳解圍出底線裁定為球門球，外送范戴克一張黃牌。德國時間深夜，多家電視臺拿到了點球判罰前更齊全的視頻資料。英格蘭人本身獲得這個點球就充滿爭議，本土名宿加里·內維爾和卡拉格都表示這不可能是點球，如果這種打門結束后進攻球員踢到防守隊員腳碰腳要判罰，后衛隊員就干脆不用防守了。

視頻資料顯示，在凱恩拉弓射門前，薩卡在亂戰中搶這個球的落點打門被荷蘭隊員封堵，球反彈在他的大腿上又彈到了他的手臂才落到了凱恩可以打門的位置，英格蘭手球進攻獲益。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本場比賽任命前就爭議很多的德國裁判和視頻裁判組在選擇看VAR的時候，沒有把鏡頭朝前再調三秒鐘，也許選擇了他們主觀想看的細節。

當然荷蘭球迷完全可以選擇不糾結，鋒無力腰稚嫩是事實，范戴克的領導力在場上的確也在下降。德弗賴是三中衛中速度最慢的，但除了昨晚第89分鐘放了沃特金斯這致命的半米空間，這屆歐洲杯表現幾乎滿分。就連主帥都在增長經驗值中，大家還是要像開賽前一樣理性期待橙衣軍團的成績。

一屆大賽收獲未來十年都靠譜的年輕門將，中場線集體漲經驗值加上四強的結業證書一定是值得高興和給予肯定的。至于兩年后的世界杯戰線，科曼一定會期待著德容的滿血回歸，兩位還在埃因霍溫的中場球員能盡快上英超等三大聯賽升級。至于鋒線問題只能繼續交給老天爺或者說交給曼聯，德佩和韋霍斯特先后在曼聯效力，卻無法留下佳話。近期馬上能達成交易的國家隊第三中鋒齊爾克澤應該是目前能想到唯一的可期待值。真的在這點上，荷蘭人可以心平氣和接受球隊的成績，英格蘭替補上場的兩名球員2023-24賽季在全球第一聯賽合計41球25助（帕爾默22球12助，沃特金斯19球13助），而橙衣軍團中前場的的更新換代進程需要理性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