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特約記者 黃思雋

愚人節當晚，勒沃庫森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竟在德國杯半決賽被德丙第4的比勒費爾德2比1逆轉，提前宣告其中一條戰線衛冕失敗。由于3周前已在歐冠1/8決賽被拜仁雙殺出局，哈維·阿隆索的球隊在賽季還有一個半月的情況下就只剩德甲一條戰線了——相比于去年德甲奪冠且兩項杯賽都打到決賽，退步著實不小。而腳踩勒沃庫森挺進柏林的比勒費爾德則創造了歷史，這不僅是他們首次殺入德國杯決賽，而且還成為自德丙2008年成立以來，進軍柏林決賽的第一支德丙球隊。縱觀德國杯82年的歷史，此前只有3支第3級別聯賽的球隊堅持到了最后且從未奪冠。那么，即將迎來俱樂部成立120周年華誕的比勒費爾德會第一個吃上螃蟹嗎？

德丙球隊比勒費爾德慶祝進軍柏林決賽。

中場新星再立新功

5周之前，當比勒費爾德在德國杯1/4決賽主場2比1淘汰云達不來梅，繼2015年之后再次以德丙球隊身份躋身半決賽之后，這支中國球迷并不陌生的前德甲球隊就重新引起了廣泛關注。自那之后，比勒費爾德在聯賽中保持了良好勢頭，近5輪3勝1平1負，落后第3名薩爾布呂肯的分差從4分縮小至1分，而跟直接升級區則依舊保持5分差距。

不過在很多人看來，比勒費爾德大概會重蹈上賽季薩爾布呂肯的覆轍，黑馬之路會止步于半決賽，畢竟比勒費爾德10年前也是被擋在決賽門外，何況這一次的對手可是強大的勒沃庫森。不過這支東威斯特法倫球隊的主教練克尼亞特賽前放出豪言：“如果你害怕的話，那么最好就直接待在家里。我們從一開始就想要書寫歷史，而且設想著會有下一個篇章。我們想去柏林！”怎樣才能繼續創造奇跡？“全力以赴還不夠，光是扎緊籬笆也不夠。我們需要在無球時表現出色，并且把握住攻守轉換的時機。即便面對勒沃庫森，也是會有機會的。”

年僅20歲的韋爾第20分鐘扳平1比1。

事實證明，克尼亞特既沒有虛張聲勢，也成功地讓球隊貫徹了自己的比賽計劃。盡管勒沃庫森開場后便不出所料地反客為主，并在第17分鐘時利用角球機會，由后防中堅若納唐·塔在后門柱搶點首開紀錄。但僅僅3分鐘后，比勒費爾德就由中后衛萊昂·施奈德從后場用一腳超過60米的長傳策動進攻，左翼衛奧皮迅速前插并第一時間橫傳禁區中央。盡管薩倫倫·巴澤搶點被因卡皮耶擋住，但年僅20歲的德國本土中場馬里烏斯·韋爾立即拿球并順勢橫向帶了一步，在點球點左側右腳弧線球射門鉆入球門右下角！

在比勒費爾德一路晉級的過程中，這位出自拜仁和慕尼黑1860青訓營的德國U20國腳每一場都直接參與進球，至今已貢獻3球3助攻，堪稱頭號功臣。韋爾在2023年夏天從德丙慕尼黑1860自由轉會德乙漢諾威96，但賽季開始后不久就租借到了比勒費爾德鍛煉，本賽季開始前續租一年。比勒費爾德在德國杯1/4決賽淘汰不來梅后不久，漢諾威方面就證實，比勒費爾德決定激活優先買斷條款，但漢諾威又立即使用了優先回購權，并將韋爾的合同自動延長到2027年。漢諾威體育主管馬庫斯·曼表示：“我們對他的進步感到非常高興，當然也期待著下賽季在漢諾威歡迎他回到我們身邊。”

韋爾成為比勒費爾德進軍決賽的頭號功臣。

不僅從漢諾威得到了韋爾這位中場帥才，比勒費爾德本賽季的德國杯黑馬之路也恰是始于首輪2比0淘汰漢諾威。那場比賽中，正是韋爾搶斷德國前國腳哈爾斯滕貝格并突入禁區，幫助安德烈·貝克爾在第13分鐘時就首開紀錄。此后，比勒費爾德一槍消滅一支德甲球隊：第二輪對柏林聯，韋爾第12分鐘時抓住安德拉什·舍費爾后場橫傳失誤，在離門超過35米處直接吊射入網，第71分鐘時又在中場搶斷迪奧戈·萊特，接著與水多海斗撞墻配合，最后插入禁區右側助攻安德烈·貝克爾鎖定2比0的勝局；1/8決賽3比1淘汰弗賴堡，韋爾第28分鐘時利用右側戰術角球橫傳，助攻蘭納特遠射世界波首開紀錄；1/4決賽2比1比淘汰不來梅，韋爾第35分鐘時前場左路搶斷馬拉蒂尼后立即晃開對手，并快速內切到禁區前左側，一記右腳弧線球勁射擊中遠門柱內側彈入球門，為比勒費爾德首開紀錄。

“拿下了所有二點球”

與勒沃庫森的比賽，是比勒費爾德本賽季第一次在德國杯面臨落后的局面，但又是韋爾挺身而出，迅速化解了這場小危機。扳平之后，比勒費爾德在旭格競技場觀眾的推波助瀾下愈戰愈勇，防守端滴水不漏，還在半場結束前一刻抓住了機會：奧皮左路任意球傳中飛向后門柱，中后衛格羅塞爾搶在因卡皮耶之前飛身右腳凌空打入球門，斬獲德國杯處子球，2比1！

下半場踢了8分鐘，阿隆索就用博尼費斯換下帕拉西奧斯，以求加強進攻，但收效甚微。反倒是比勒費爾德在下半場率先制造殺機，可惜格羅多夫斯基禁區左肋射門脫靶。直到第73分鐘，踢得無精打采的勒沃庫森才終于利用前場任意球機會形成了換邊后的第一次有威脅射門，但穆凱萊的頭球被前門興格拉德巴赫門將克斯肯奮力撲出了左門柱。戰至81分鐘時，弗林蓬右路接若納唐·塔的過頂直傳下底起球，無人防守的希克后點8米外頭球攻門竟蹭到右門柱外側彈出了底線。錯失這次絕佳機會之后，勒沃庫森就再也無法找到主隊的后防漏洞。

希克頭球頂中立柱外側，勒沃庫森錯失最后一次機會。

在這場大衛與歌利亞的對決當中，本該占據壓倒性優勢的勒沃庫森不僅輸掉了比賽，而且創造出來的得分機會反而少于主隊。克尼亞特自豪地表示：“今天我們不需要任何運氣，因為我們始終采取主動。今天我們再次配得上勝利。”按照Opta的統計，比勒費爾德盡管射門以8比13落后，但預期進球反而以1.43比0.95領先，而且控球率也只是輸了4%。除了對抗成功率大幅領先（62%比38%）之外，勒沃庫森在其他一系列關鍵數據統計上都體現不出本該有的巨大優勢，輸得無話可說。

相比于去年歐聯杯決賽0比3完敗于亞特蘭大，以及上個月在歐冠1/8決賽兩回合0比5慘敗于拜仁，勒沃庫森這一次輸球更加慘痛，甚至可以說是奇恥大辱，而阿隆索的指揮又一次出現了重大失誤。他對首發陣容作出了兩處調整，或許是吸取了對拜仁首回合0比3慘敗的經驗教訓，這一次并沒有派上“杯賽一門”科瓦日，而是繼續使用隊長赫拉德茨基，但問題在于拿下了上周五對波鴻一戰表現出色并先后進球的亞歷克斯·加西亞和博尼費斯，其中加西亞還坐了整場板凳。在場上球員發揮集體失常的情況下，阿隆索全場只換了兩個人。

阿隆索又遭遇一場慘痛甚至恥辱般的杯賽失利。

用人或許只是其次，場上球員在思想上似乎壓根沒有做好比賽的準備才是致命傷。而且考慮到場地條件糟糕，勒沃庫森幾乎放棄了地面推進的特長，改為依靠長傳發動進攻，這無異于自廢武功。阿隆索賽后承認：“也許比賽的計劃并不好。”而輪換加西亞的德國國腳安德里希自責道：“這是本賽季至今的最差比賽。這是最重要的一場比賽，而我們卻搞砸了，這只能怪罪于自己。很多東西都缺失了。我們缺少了所有自己所擅長的東西。有時候，比勒費爾德就是踢得更好，他們拿下了所有二點球。我們前場表現不佳，后防也犯了一些簡單的錯誤。這樣踢，你不可能打敗世界上任何一支球隊。”

決賽面臨諸多不利

對于比勒費爾德來說，沒有什么比逆轉衛冕冠軍更有說服力的進決賽方式了。在此之前，比勒費爾德3次沖擊德國杯決賽均以失敗告終，如今終于實現了歷史性突破。居功至偉的韋爾表示：“我簡直不敢相信。我全身都是雞皮疙瘩，裁判一吹哨子，所有人都沖進了球場。球場像炸開了鍋，今天是他們扛著我們。”而主帥克尼亞特則表示：“這座城市今夜無人入睡！我實在是為這支球隊而自豪。”

終場哨響一刻，旭格競技場立即變成大型派對現場。

盡管德國杯歷史上已經有柏林赫塔業余隊、科特布斯和柏林聯這3支第3級別球隊闖入過決賽，但比勒費爾德的含金量顯然是最高的，因為他們一路淘汰了1支德乙和足足4支德甲球隊。相比之下，赫塔業余隊在1992/93賽季是先后淘汰了海德堡-基希海姆（業余）、VfB萊比錫（德乙）、漢諾威（德乙）、紐倫堡（德甲）和開姆尼茨（德乙），1996/97賽季的科特布斯是先后淘汰了斯圖加特踢球者（德乙）、沃爾夫斯堡（德乙）、杜伊斯堡（德甲）、圣保利（德甲）和卡爾斯魯厄（德甲），而2000/01賽季的柏林聯則先后淘汰了紅白奧伯豪森（德乙）、菲爾特（德乙）、烏爾姆（德乙）、波鴻（德甲）和門興（德乙）。

那么，在赫塔業余隊（0比1勒沃庫森）、科特布斯（0比2斯圖加特）和柏林聯（0比2沙爾克04）都輸掉決賽甚至一球未進之后，比勒費爾德能否成為第一支捧起德國杯的第3級別球隊呢？他們的對手將在斯圖加特和剛剛換帥的萊比錫RB之間產生。對于比勒費爾德來說，決賽最不利的一點在于，他們將不再擁有主場之利，而且屆時柏林奧林匹克體育場的場地條件大概率會更有利于具備腳下技術優勢的一方。

除了不再擁有地利，比勒費爾德還面臨賽程困擾。克尼亞特的球隊已經打進了威斯特法倫足協杯決賽（對手將在兩支地區聯賽球隊勒丁豪森和洛特之間產生），而地區足協杯的決賽和德國杯決賽都是在5月24日舉行，威斯特法倫足協杯決賽肯定要改期。如果比勒費爾德在賽季結束時無法獲得德丙前4名，那么要參加下賽季的德國杯就必須贏得威斯特法倫足協杯——德國杯衛冕冠軍并不會自動獲得參賽資格。

克尼亞特和他的弟子們成為了歷史締造者。

另一方面，比勒費爾德還有可能獲得德丙第3，從而要參加對陣德乙倒數第3的升降級附加賽。按照目前的計劃，德乙/德丙的升降附加賽首回合定于5月23日，即德國杯決賽前一天進行，而次回合則定于27日。上賽季結束后掛靴的比勒費爾德隊史頭號射手法比安·克洛斯就指出，賽程必須調整，“你不能以這種形式去比賽。這是不可能的。”按照德國足協規定，如果德丙第3名打進了德國杯決賽，那么附加賽第一回合就會提前兩天，即在5月21日進行，次回合則推遲到28日。

不過，即便有這樣的調整，對于比勒費爾德備戰這場隊史最重要的比賽顯然也會有諸多不利和不便。因此，最理想的情況當然是一鼓作氣拿下德丙前2名，從而直接重返德乙。克尼亞特就說：“接下來的幾周我們會繼續努力，冠軍就在眼前，這會給我們帶來動力。”

如能捧起德國杯，比勒費爾德還將歷史性進軍歐戰，獲得下賽季歐聯杯正賽入場券，這也意味著一筆可觀的獎金。而如今通過打進柏林決賽，比勒費爾德已經確保從德國足協那里得到超過900萬歐元的獎金，如果奪冠的話則會突破1000萬大關，這還沒有算上門票收入。不過，比勒費爾德體育總經理穆策爾在半決賽前曾冷靜地表示：“我們承擔了很多歷史遺留債務，包括轉會債務和其他債務。德國杯獎金給了我們很多喘息空間，但我們并沒有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