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特約記者 黃思雋

拜仁客場對國際米蘭的全勝紀錄，卻在最需要勝利的這個周三晚上作古。2比2的結果足夠體面，卻不足以挽回首回合主場1比2落敗的劣勢，而托馬斯·穆勒也最終無法在離開拜仁之前彌補13年前主場決賽落敗的遺憾。正如穆勒賽后所說的那樣，拜仁并不是輸在梅阿查球場，“我認為首回合的第2個丟球令人痛心。在扳平后卻丟了這樣一個球真是愚蠢。”

同樣愚蠢——甚至是“犯罪”（凱恩語）的是，在凱恩扳平總比分后不久，拜仁在短短3分鐘內連續2次角球失守，并因此“變得焦躁不安，浪費了10分鐘。我們很緊張，場面也有點混亂，但我們還是振作起來，而且替補球員帶來了活力。如果最后5分鐘有人再進一球，我們就會再次把門推開。”遺憾的是，隨著科芒在補時超過6分鐘后右腳凌空掃射越楣而出，拜仁本賽季的歐冠之旅到此為止了。

歐冠1/4決賽被國際米蘭淘汰，凱恩和格納布里失望透頂。

效率決定成敗

“細節決定成敗”這句老掉牙的俗話，用來形容這兩回合的較量再合適不過。孔帕尼就說：“在足球里，在這種比賽當中總是取決于細節。我們當然感到遺憾，因為如果你回顧這兩場比賽的進程，你實在不能奢望更多了，但也許是缺少了進球。國際米蘭的進攻也很強，總能進球，不管是通過角球還是其他方式，但我們也是如此具有威脅，也創造了如此多的機會。”穆勒也指出：“我們可以討論失球，但我們面對的是意大利最好的球隊，他們在對我們之前只丟了2球。我們的機會一個接著一個，至少是潛在機會。”

兩場比賽，拜仁都完成了多達20次射門，總計13次射正。按照Opta的統計，拜仁首回合預期進球為2.3，次回合則是1.4，意味實際進球最終比理論少了近1個。反觀國際米蘭，首回合用0.78的預期進球就換來2個進球，次回合也是實際進球高于預期進球（1.49）。這就是勝負的關鍵分野。

另一個數據也暴露出拜仁在射門這個關鍵環節上做得不夠好：兩回合，拜仁的預期助攻分別高達2.86和2.14，加起來正好是5，遠高于預期進球3.7，而國米反倒是預期進球（2.27）高于預期助攻（1.83）。這說明了什么？拜仁的問題不在于創造不出機會，而在于無法將好機會轉化為高質量的射門，以及最終的進球。反觀國米卻總能“無中生有”，無論是運動戰還是定位球。

巴斯托尼破壞了奧利塞的單刀良機。

到頭來，得勢難得分這個幾乎貫穿于整個賽季的問題，剝奪了拜仁在歐冠更進一步的機會。凱恩盡管在次回合憑借個人能力扳平總比分，算是彌補了首回合浪費首開紀錄良機的過錯，但補時階段他卻未能抓住佐默的失誤，面對半空門竟左腳凌空打飛。奧利塞是首回合唯一狀態理想的首發攻擊手，但次回合浪費了兩次絕佳機會，尤其是第11分鐘時接穆勒的過頂直傳直插禁區中央面對佐默，卻被巴斯托尼從后伸腳破壞。

這些決定勝負的細節看似純屬偶然和運氣（外加對手的防守能力強），實則是拜仁本賽季一路積攢下來卻始終無法從根本上解決的問題。積少成多，小毛病最終變成了致命傷。不同于孔帕尼和穆勒們，基米希的話句句入骨。早在上周六晚被多特蒙德逼平2比2之后，德國隊長就指出“我們目前無法做到高效”，同時在防守端“也做得不夠好”。無論是對國米的首回合還是對多特蒙德，又或者是國際比賽周之前對波鴻（2比3）和柏林聯盟（1比1）的兩場聯賽，拜仁明明都是場面明顯占優的一方，卻一再與勝利失之交臂，“這正是我現在最惱火的地方：我感覺我們實際上幾乎總是表現更好的球隊，但這并沒有影響到比賽結果。”

與國米的次回合，拜仁并沒有再次贏場面卻輸比賽，2比2其實是非常公平的結果，但最終輸在了首回合，尤其是愚蠢至極的第2個失球。基米希認為：“我們必須提高我們的比賽管理能力。今天我們首先進球，然后10分鐘后就變成了落后。首回合我們扳平了比分，然后在3分鐘后被攻入致勝球。這些關鍵時刻我們必須應對得更好。尤其是當你進球之后，你得控制接下來的10到15分鐘。”與對多特蒙德賽后一樣，他再次指出：“我總是要站在這里去批評前場的效率，以及后場丟了太多球的事實。有太多時候，我們并沒有以勝利者的姿態離開球場，盡管我們覺得自己是表現更好的球隊。”

勞塔羅·馬丁內斯搶在基米希解圍之前扳平1比1。

縱觀這個歐冠賽季，基米希更是一針見血地指出：“我們經歷了起起伏伏。到頭來，我們輸掉太多比賽了。當你在一項賽事里輸了這么多場球，你總會在某個時刻被淘汰的。我們必須明顯提升大場面的表現，無論是進攻還是防守。我們并非沒有競爭力，我們不是更差的球隊，但我們效率不夠高，無法轉化為勝利。這是我們必須提高的。”

基米希的總結深刻且到位。從客場0比1負于阿斯頓維拉到1比4慘敗給巴塞羅那，再到客場爆冷0比3完敗于費耶諾德，拜仁在聯賽階段的8場比賽中就足足輸了3場。到了附加賽面對凱爾特人這樣的“大禮包”，拜仁距離主場輸球只有幾十秒之遙。而最終，拜仁還是遭遇了4年來的歐冠主場首敗，并因此出局。

另一個老生常談的話題是拜仁在強強對話中勝率不高，只有1比0擊敗巴黎圣日耳曼和雙殺勒沃庫森算是拿得出手。基米希也說：“本賽季我們并沒有擊敗過很多歐洲頂級球隊。”如此拜仁，進不了四強確實不冤。還有一個重要事實：2013年成為三冠王后，拜仁在隨后5個賽季里4次打進歐冠半決賽，僅1次止步于1/4決賽；2020年再次成就三冠偉業后，拜仁卻在隨后5年里4次止步于歐冠1/4決賽，僅在上賽季打進半決賽。顯然，拜仁的競爭力較10年前下降了，這個結局絕非意外。

排兵布陣值得商榷

另一個決定成敗的細節是孔帕尼的排兵布陣。首回合，他為了制約國際米蘭的進攻而突然采取中路人盯人防守，結果弄巧成拙。而第74分鐘時他的3換3盡管促成了穆勒的扳平進球，但換上博埃這個上賽季冬窗花了高達3000萬歐元引進的“水貨”，也直接導致被弗拉泰西絕殺。次回合，吸取了教訓的孔帕尼不再自作聰明，而且如外界所期望的那樣將過去2場比賽發揮出色的穆勒放進首發陣容。但問題在于，過去2場替補出場后表現神勇的格納布里依舊坐板凳，而已經失靈了2場的薩內卻繼續首發。

在場面膠著的上半場，薩內延續了糟糕的腳感，無論是停球、盤帶還是傳射都缺乏把握和準星，但孔帕尼并沒有在中場休息后就果斷地用格納布里把他換下。國米反超為2比1的那次角球，正是源于薩內中場丟球。而直到比分被瞬間反超為2比1之后，孔帕尼才終于派上格納布里和格雷羅這對在“德國國家德比”中雙雙進球的替補。戴爾的扳平進球，正是來自于格納布里的助攻。正如穆勒所說的那樣，被國米反超之后，拜仁一度混亂了10分鐘，實際上留給“格格”發揮作用的時間只有25分鐘左右，實在是太少了。

兩回合，薩內的表現都令人大失所望。

直到第83分鐘，孔帕尼才派上兩位剛剛復出的大將科芒和帕夫洛維奇，將格納布里換到右路。與季初對弗賴堡的那場聯賽一樣，基米希和格納布里在防守時輪流擔任右后衛，進攻時則分別擔任后腰和右邊鋒，以此來加強進攻。

其實孔帕尼的兩次調整都是卓有成效的，拜仁利用邊路進攻在補時階段還形成了3次絕佳機會。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拜仁如此凌厲的邊路進攻，卻未能在效果上得到最大化，因為禁區內能爭搶點的人實在太少了，尤其是戈雷茨卡被換下后。凱恩跟阿切爾比等人糾纏了80多分鐘后消耗極大，穆勒也體能報警了，但板凳上并沒有中鋒或具備空戰優勢的進攻球員可換了。假如舒波-莫廷還在，或許穆勒也不用苦苦支撐到最后。組軍的失誤，最終是要在賽場上埋單的。

連串傷病確實致命

當然，最后的捉襟見肘也確實是時運不濟。如果不是阿方索·戴維斯、于帕梅卡諾、伊藤洋輝和穆西亞拉竟鬼使神差地在短短不到兩周內相繼倒下，孔帕尼完全可以交出一張分數高得多的答卷。早在這兩回合對決之前，球員時代曾先后效力過國米和拜仁的克林斯曼就指出，幾乎每個位置都具備雙人配置的國米在這組對決中略占上風，而拜仁由于時運不濟地連續折損幾員大將，“處境會非常艱難。我還想說，如果不能打進在自己主場舉行的決賽，拜仁球迷不應該感到失望。”事實證明，克林斯曼的預判是準確的。

穆勒的最后一場歐冠比賽遺憾收場。

如今這支拜仁的上限，幾乎取決于凱恩和穆西亞拉的發揮。何況除了穆西亞拉，戴維斯、于帕梅卡諾以及諾伊爾也是孔帕尼這套傳控打法中難以替代的棋子。連烏利·赫內斯在日前也表示：“我在拜仁這么多年了，卻從未經歷過如此嚴重的連串傷病。我們目前有五六名主力球員要缺陣數月。沒有哪支球隊能夠真正應對得了這種情況。”不過，孔帕尼認為球隊已經應對得很好了，“我們回想一下對國米兩場比賽前外界所熱議的話題，全部都是關于我們因傷缺少的球員。我認為我們應對得非常好。我們首回合有一些遺憾，次回合的遺憾更多。今天感覺很多事情都對了。我們得到了球迷的大力支持。”

不僅面對媒體，孔帕尼賽后在更衣室內面對球員時也發表了積極的演講。體育董事埃貝爾透露：“樊尚說了一些很棒的話。他說：‘今晚我們可以失望，但明天早上醒來之后，我們要自豪，并且繼續前進！’”無論對于孔帕尼還是拜仁來說，賽季并沒有就此結束。還剩最后5輪聯賽，拜仁再贏3場就可以奪冠，而下一場是本周六下午做客倒數第3的海登海姆。基米希并不擔心歐冠出局會影響球隊的發揮，“輸球或者被淘汰之后，作出回應會更容易。如果我們以3比0獲勝晉級，我會更擔心周六的比賽。”

凱恩本賽季在歐冠留下11個進球，創造了英格蘭球員紀錄，但這并不足以幫助拜仁躋身四強。

除了要全力確保拿下德甲冠軍，孔帕尼和拜仁還對6月中旬開打的世俱杯充滿期待。董事會主席德雷森在賽后晚宴上向球隊表示：“魯梅尼格說過，歐冠是蛋糕上的櫻桃，而不是蛋糕，蛋糕是德甲。我們在周六會重新為蛋糕而戰。我們還有5場比賽，并且6分領先。這是你們的冠軍，你們配得上。其實還有櫻桃，那就是夏天的世俱杯，我們有著宏圖大計。”世俱杯對于拜仁來說不止關系到榮譽，更關系到豐厚的收入，因為冠軍有望獲得高達1.15億歐元的獎金。對于想在夏天羅致維爾茨并補強其他幾個位置的拜仁來說，這筆錢至關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