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特派記者沈天浩發自慕尼黑

“你看到勞塔羅的表情了嗎？他就像一只老虎。”

說這話的是AIPS主席賈尼·梅爾洛。在慕尼黑的媒體中心，我時隔半個月再次與他相遇。今年78歲的梅爾洛，來自米蘭附近的小城維杰瓦諾，他是看著國際米蘭的比賽長大的。哪支國際米蘭？梅爾洛對藍黑軍團的最初記憶，早于“巫師”埃雷拉締造的“大國際時代”。“小時候的我看過涅爾什、斯科格隆和洛倫齊，接下來是安杰利洛……”他撿拾起遙遠的回憶。

和勞塔羅一樣，安杰利洛也來自阿根廷，但他帥氣、飄逸、風流，和今天的藍黑隊長10號從氣質上截然兩端。或許，安杰利洛更符合刻板印象中阿根廷人的氣質，他身披藍黑間條衫曾經進球如麻，但這段生涯后來急轉直下，與一段羅曼史和一位歌舞女郎有關。歐冠決賽當前，此處不再贅述。還是聊聊勞塔羅吧：他和因扎吉、巴雷拉一同出席了賽前一天的發布會，國米中場依舊是標簽式的嬉皮笑臉，可勞塔羅顯得異常嚴肅、幾乎憤怒。看著他的臉，我想到的其實不是老虎，而是鄧弗里斯。

作為本賽季國米表現最出色的球員之一，鄧弗里斯也是這場決賽的關鍵因素。技術層面上，他或許是國米陣中、乃至兩隊明天首發的20名外場球員中最粗糙的一個，但他有著強大的欲望，在場上無所畏懼，并靠這個摧毀了美麗的巴塞羅那。決賽場上，鄧弗里斯的參照同行是阿什拉夫——他或許比鄧弗里斯更犀利、更靈動，可荷蘭人的身價只有前任的四分之一。現今的巴黎當然不是“人傻錢多”，可相比之下，國米依然是經濟資源的絕對劣勢方。對此，因扎吉在發布會上說：“到頭來登場比賽的，不是轉會身價和工資總額，而是球員本身。”

公牛的斗志

國米資深跟隊瓜羅在采訪中表示：“勞塔羅和鄧弗里斯，確實是最能代表這支國米斗志的兩個人。”決賽前夜，勞塔羅的情緒肉眼可見地激動，歐冠也是他榮譽簿上缺少的唯一一塊拼圖。“我已經贏得過世界杯和兩座美洲杯，又和國際米蘭一起拿到了很多冠軍。歐冠確實是我依然在追尋的榮譽，也是每一位職業球員渴望的目標。”勞塔羅如是說。作為隊長，他表示國米想要贏得大耳朵杯，需要在明晚的安聯踢出一場“完美的比賽”。

如果國米真的掄元，勞塔羅是否能夠獲得更多認可、甚至競逐金球？有阿根廷記者在提問時表示，勞塔羅在意大利獲得的認可度或許比在祖國更高，藍黑10號對此表示：“我一直都說，個人獎項永遠排在國際米蘭之后。說實話，現在我腦子里根本沒想那些獎，不是說不想拿，而是因為我的首要目標是幫助國際米蘭，實現一個已經等待了15年的夢想，讓所有球迷再次感受到那種喜悅的感覺——這才是我現在唯一的念頭。”

對勞塔羅來說，這是一屆象征著蛻變的歐冠——他已經在這段征程中打入9球，創下生涯新高，也是一段由傷痛和淚水標記的旅程。這不是矯情的概念，而是真實存在的：勞塔羅在半決賽首回合受傷，隨后在家中傷心落淚，緊接著火線復出，帶傷踢了主場對巴薩的次回合。那也是他迄今為止出戰的最后一場比賽，我們不知道阿根廷人是否已經恢復到100%的身體狀態，但毫無疑問：他會付出全部能量。

不過要贏下決賽，國米也需要一些輕盈的思緒。不同于勞塔羅，巴雷拉沒有將緊張的心緒寫在臉上。這是意大利人的第四場國際級決賽，此前三次，他贏下了2021年的德勞內杯，卻在科隆的歐聯和伊斯坦布爾的歐冠決賽先后敗北，他渴望身披藍黑站在歐洲之巔。巴雷拉坦言：“后來，我很多次夢到伊斯坦布爾，希望重踢那場比賽。我們當時踢得很棒，可勝利最終屬于別人。”

自覺與責任感

慕尼黑的城市氣質，與伊斯坦布爾截然兩端。在這里，國米希望這場決戰能有個不一樣的結局。因扎吉在發布會上談到“自覺”（consapevolezza），這個意大利語單詞的核心概念是：認識自己、相信自己、了解自己的能力與潛力。名記比亞辛則補充了另一個關鍵詞：“責任感”。不是說國米此番出征，一定要帶著必勝的執念，但比起兩年前，球隊的心境、自我定位和所處階段，都已經有了本質性的變化。比起兩年前，他們的確更有壓力，也更渴望這座冠軍。

為自己而戰，為球迷而戰，為彌補兩年前的遺憾而戰。是否也為因扎吉而戰？近日來，藍黑主帥的去留成為人們關注的焦點。他在接受天空體育的采訪時表示：“我在這里感覺很好，這里有我繼續追逐滿足感所需要的一切。”聽起來是個積極的信號。隨后的發布會上，因扎吉不可避免地被問到相關問題，卻選擇了回避：“首先，明天我們得踢一場歐冠決賽。等到下周二，我會與俱樂部高層平靜地坐下聊聊，一切以國際米蘭的利益為先。”

未來撲朔迷離，慕尼黑的這個周末，因扎吉希望活在當下：“每一場歐冠比賽都讓我情緒激動，決賽更是完全不同的體驗。國米絕對配得上這個舞臺，因為從曼徹斯特的第一場比賽開始，我們一直全力以赴。一路上，我們面對了曼城、阿森納、勒沃庫森、萊比錫，又淘汰了拜仁和巴薩這些頂級對手。國米站在這里，是憑實力和信念一步步走來的。”

因扎吉不忘稱贊對手：“路易斯·恩里克是個偉大的教練，也是個偉大的人。巴黎圣日耳曼的控球率是本賽季的全歐第一，但我們也是意甲第一，在歐洲名列前茅。這場比賽，我們必須在技術層面非發揮出最佳水平，要設法掌控節奏，把球盡可能多地從巴黎腳下搶回來。”回到自身：“目前，我們所有球員都可以出場比賽，還剩下最后一練，但愿別烏鴉嘴！本賽季的59場比賽，我們只有3場能夠以23人全員出戰，這場決賽就是其中之一。作為教練，這自然是你最喜歡看到的情景。”

“更重要的是，這些球員都是我和俱樂部共同挑選、共同認同的球員，我為能執教他們感到非常自豪。我主動要求勞塔羅和巴雷拉一起來參加這場發布會，他們是國米的正副隊長，將這身球衫‘縫在了身上’。”因扎吉有些動情地感謝麾下將士：“歐冠是我從小就夢想參加的比賽。作為球員，我最遠只走到過1/4決賽；作為教練，多虧了這些球員，我即將第二次站在決賽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