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特約記者 黃思雋

但見新人笑，那聞舊人哭。當“7500萬先生”路易斯·迪亞斯上周六下午在安聯競技場上演拜仁首秀，一年前才以5100萬歐元的高價從富勒姆加盟的帕利尼亞已“悄然消失”，沒有進入這場對里昂的熱身賽的大名單。翌日，拜仁就官宣這位30歲的葡萄牙后腰重返倫敦，租借加盟托特納姆熱刺。

8月3日晚，熱刺官宣從拜仁租借帕利尼亞。

帕利尼亞錯入豪門

上賽季，帕利尼亞只完成17次德甲、5次歐冠、2次德國杯和1次世俱杯出場，總計只有10次首發，出場時間不足1000分鐘，既無進球，也無助攻，只拿到了2張黃牌和1張直接紅牌。這樁本該在2023年夏窗關閉前就完成的收購，在推遲了一年并便宜了約1500萬歐元后，最終卻淪為比馬內還要糟糕得多的高價收購，濃縮了拜仁高層最近幾年的不作為和亂作為。

僅僅與迪亞斯當了半周隊友，帕利尼亞就告別拜仁。

眾所周知，帕利尼亞是前主帥圖赫爾心儀的那種“防守型6號”。圖赫爾曾公開說過，他的比賽是圍繞6號來展開的。但他這個“圍繞”的意思并不是以6號為軸心，而是“繞開”6號來踢，于是擅長持球的基米希在他手下表現得極其掙扎，變成了一個對比賽失去影響力的工具人。而這樣的角色，恰恰是帕利尼亞所擅長的。他不需要（不擅長）長時間持球，只需要負責簡單過渡球權，并充當防線前的屏障，在圖赫爾任內常見的“互捅局”中應該會發揮很大作用。如果帕利尼亞能在圖赫爾手下效力，說不定真的能發揮出超5000萬甚至7000萬的價值，成為“新哈維·馬丁內斯”。

問題在于，拜仁高層在2023年夏天對于圖赫爾的要求遲遲不予理會，直到轉會窗口行將關閉時才突然向帕利尼亞拋出橄欖枝，最終因富勒姆無法在關窗前找到替代者，帕利尼亞都已經來到塞貝納大街完成體檢，甚至穿上拜仁球衣拍好了官宣照之后，又灰溜溜地打道回府。但拜仁一直與他保持聯系，甚至最終似乎是出于兌現承諾、展現出豪門風度的考慮，終于在去年夏天正式與其聯姻。然而，此時教練已經換成了高舉傳控大旗的孔帕尼，對于6號位的要求已經撥亂反正，不再需要一個只能干臟活累活的藍領。我們并不清楚，在拜仁重新求購帕利尼亞之前，究竟有沒有與孔帕尼充分協商，或者說孔帕尼是否也認可這筆收購（或許當時他也沒料到帕利尼亞會如此不適配），反正事實證明了這完全就是“瞎買”。

帕利尼亞根本就不是孔帕尼那杯茶。

在孔帕尼的傳控體系里，后腰是球隊運轉的核心和節拍器，基米希重新充分發揮了自己在這個位置上的價值，也重新成為了德甲賽場上最好的6號，打出了職業生涯至今的最佳賽季之一。反觀帕利尼亞，他的有球能力和空間意識完全不符合要求。他經常會出現在錯誤的位置上，不僅無法幫助后場出球，甚至會妨礙身旁的基米希或帕夫洛維奇。

上賽季開始后，當戈雷茨卡仍處在板凳末端的情況下，帕利尼亞也難以獲得首發機會。直到帕夫洛維奇在去年10月中旬對斯圖加特一戰摔傷肩膀后，帕利尼亞才總算迎來了轉機，一度連續5場比賽首發（其實客場1比4慘敗給巴塞羅那一戰，就已經證明了他的防守能力對于這支拜仁而言，并沒有很多人所想象的那樣厲害和重要）。偏偏在這種時候，葡萄牙國腳卻在11月國際比賽周期間右腿內收肌受傷，一直休息到今年1月下旬才復出，此時他發現自己已經淪為戈雷茨卡和帕夫洛維奇之后的第4后腰。

3月初對波鴻那場夾在歐冠對勒沃庫森兩回合之間的聯賽，孔帕尼大幅輪換10人，帕利尼亞得以首發，結果他在上半場尾聲前場拼搶時毫無必要地亮鞋底踹中馬蘇拉斯小腿而被直接紅牌罰下，最終釀成了球隊在2比0領先后被逆轉的惡果。這張紅牌，以及對勒沃庫森首回合最后時刻打飛4比0的機會，象征了帕利尼亞在孔帕尼手下失去最后一次自證的機會。在上賽季剩余的德甲和歐冠比賽中，帕利尼亞只在客場3比1擊敗奧格斯堡時再次進入了首發陣容（因帕夫洛維奇和戈雷茨卡都傷停），其余比賽基本就是在最后幾分鐘出場幫忙守住勝果，或者干脆坐滿90分鐘板凳（例如對國際米蘭兩回合）。

對波鴻這張上半場的紅牌，濃縮了帕利尼亞拜仁生涯的短暫和失敗。

到了世俱杯，孔帕尼在提前出線后用替補陣容迎戰本菲卡，帕利尼亞總算又重新獲得首發機會。結果？半場過后，孔帕尼就再也無法忍受帕利尼亞如無頭蒼蠅的表現，立即換上了基米希。這場對本菲卡的意外失利，直接導致拜仁掉進了“死亡半區”并最終在1/4決賽被巴黎圣日耳曼淘汰，也成為了帕利尼亞這段糟糕透頂的拜仁生涯的句號。

“豪門夢”變成了噩夢，帕利尼亞的身價也從一年前的5500萬跌至3000萬（據“轉會市場”網站）。于是，拜仁根本不可能收回成本。如今通過先租后賣的方式與熱刺做交易，拜仁首先會得到500萬到600萬歐元的租借費，一年后還有望進賬2500萬到3000萬。此外，熱刺還將承擔球員全部薪水。《圖片報》披露，帕利尼亞的基礎年薪僅為850萬（而不是此前傳聞的1600萬），加上獎金可能會達到1000萬。有意思的是，帕利尼亞可能很快又要回到安聯競技場了，因為本周四晚熱刺就會在這里跟拜仁踢熱身賽。

高層開始向孔帕尼施壓

在帕利尼亞離開之前，《圖片報》名記法爾克曾在播客節目中透露，部分隊友覺得帕利尼亞的競技水平壓根不足以為拜仁效力。而另外兩個“不夠格”為拜仁效力的伊比利亞半島球員——生于巴塞羅那的摩洛哥邊后衛阿茲努和西班牙邊鋒薩拉戈薩則已在上周先后離隊，前者轉會英超埃弗頓，后者則租借到西甲塞爾塔。與7月中旬就已甩賣給英冠沃特福德的澳大利亞前鋒伊蘭昆達一樣，薩拉戈薩也屬于體育主管弗羅因德擔任一把手期間的失敗收購。

弗羅因德對薩拉戈薩的投資令人一頭霧水。

2023年12月，拜仁官宣從格拉納達收購薩拉戈薩，據信價格為1300萬。而如今，塞爾塔將支付100萬的租借費，而強制買斷價為1200萬（激活條件據報道是球員踢滿70%的比賽，以及塞爾塔至少排在西甲第11到第13）。看上去沒虧，但其實拜仁后來因科芒受傷而提前半個賽季收購薩拉戈薩，額外又支付了400萬租借費。結果在不到半個賽季里，這位身高只有1.64米的左邊鋒只在德甲出場7次（首發1次），極其不適應德甲的節奏和強度，很快就證明不管用。上賽季租借奧薩蘇納期間，他也無法重現轉會拜仁前的表現，在西甲出場27次，僅貢獻1球6助攻。

不同于虧本的薩拉戈薩，拜仁好歹從年僅19歲的阿茲努身上賺了一筆。這位出自拉馬西亞的邊后衛2022年夏天加入拜仁青訓營，上賽季前半程完成了2次德甲和1次歐冠替補出場。冬窗開啟后，拜仁將他租借去西甲副班長巴拉多利德鍛煉，而這位摩洛哥國腳成功贏得了主力左后衛位置，完成了13次西甲出場。租借結束后，阿茲努立即隨拜仁出征美國世俱杯，但只在小組賽首輪10比0大勝奧克蘭城一戰替補踢了8分鐘。如今通過出售這個“半成品”，拜仁獲得900萬歐元的基礎轉會費，還有最多300萬的浮動，其實相當理想。據《圖片報》報道，拜仁盡管沒能如愿加入優先回購權，但得到了匹配權。

盡管是在孔帕尼手下完成了職業隊首秀，阿茲努顯然不相信自己能在比利時教頭手下得到重用。

相比于純粹是入錯貨的帕利尼亞和薩拉戈薩，阿茲努的離開在坊間引發了較大爭議，不少球迷都怪罪于孔帕尼不重用自家青訓營走出的青年才俊。而在官宣阿茲努離隊的消息時，體育董事埃貝爾的發言也引發了熱議，“我們很遺憾不能繼續與亞當（阿茲努的名）合作。我們的目標是今后更加重視我們的年輕球員。這個賽季，年輕球員，例如參加過世俱杯的那些，將定期跟隨一線隊訓練。總而言之，我們歡迎所有致力于長期效力拜仁職業隊的人，去每天全力以赴以實現我們的共同目標。”

上述言論，難免會被外界看作是埃貝爾對孔帕尼的直接施壓。而董事會主席德雷森日前也明確表示：“我們不想只培養了球員，然后就讓他們離開。最重要的是，我們希望將我們自己的球員輸送到一線隊，這就是我們設立這個青訓營的原因。遺憾的是，這種情況并不像我們所希望的那樣頻繁出現。”名宿哈曼對于拜仁高層和孔帕尼的做法也提出了批評，“到了某個時刻，你就要開始讓年輕球員融入球隊。在我看來，這是最大的課題。我都不知道他們為什么要建這個青訓營！教練對于讓他們出場似乎不太感興趣。如果教練不這樣做，那么就得有人告訴他，但這似乎并沒有發生。”

萬納無欲無求，卡爾操之過急

沒錯，如今拜仁的輪換陣容中自家青訓球員的比例其實不算低，就算暫時排除掉重傷的穆西亞拉，還有帕夫洛維奇和斯塔尼希奇。問題在于，這幾個都不是孔帕尼提拔的。然而，這真的完全是孔帕尼的問題嗎？至少萬納（海登海姆）、維多維奇（前半程租借到美因茨05）、阿里翁·伊布拉希莫維奇（后半程租借到拉齊奧）、茲沃納雷克（格拉茨風暴）等青訓小將過去一個賽季在租借期間都無法證明自己已經具備躋身拜仁輪換陣容的實力，包括特爾冬窗去了熱刺后的表現也無法打臉孔帕尼。尤其是公認擁有頂級天賦的萬納，上賽季在德甲倒數第3名海登海姆效力期間高開低走，后半程徹底淪為替補，在德國U21隊也只能坐板凳。

回歸拜仁后的首戰，萬納的表現缺乏亮點。

在U21歐青賽期間，德國U21隊助教格爾蘭就對萬納提出了尖銳批評。在這位曾長期擔任拜仁二隊主帥和一隊助教的資深青訓專家看來，萬納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在訓練中雙腳都能輕松破門，“如果我有保羅那樣的天賦，在他這個年紀就已經為拜仁踢了100場比賽了。”問題就在于，19歲的萬納在比賽中很少展現出影響力，缺乏表現欲和勝負欲，“保羅被上帝賦予了如此多的天賦，在這個星球上很少有人能與之相比，也許只有維爾茨和穆西亞拉——一切都取決于他。保羅必須站出來！”格爾蘭還透露，他曾在拜仁的一場熱身賽時面對面地對萬納進行敲打，一旁的弟子托馬斯·穆勒甚至覺得他對年輕球員過于嚴厲了，“是的，這正是我必須做的。必須有人告訴他真相！”

由于穆西亞拉重傷，引進沃爾特馬德的事情又處在停滯狀態，萬納暫時被留在隊中，拜仁高層寄希望于他能抓住機會，至少能在夏窗關閉前證明自己配得上獲得穩定的出場時間。但迪亞斯一加盟就要走了原本屬于萬納的14號球衣，又被一些人看作是拜仁對萬納不夠重視的信號。而與里昂的上半場，改穿24號的萬納依舊顯得“無欲無求”，沒有表現出一名“10號”所該有的支配欲。反倒是只有17歲的卡爾展現出足夠的表現欲和求生欲，他敢于挑戰后衛和展現自己秀麗的腳法，不止一次用左腳外腳背卸下高球，并完成了球隊上半場唯一一次像樣的射門——盡管有時候他看上去有些操之過急，缺乏必要的冷靜。

卡爾敢于展現自己秀麗的腳法。

按照《圖片報》名記法爾克的說法，為了勸說由巴拉克擔任經紀人的卡爾長期留下，拜仁承諾這位世俱杯與奧克蘭城一戰才完成首秀的新星充當奧利塞在右邊鋒位置的第一替補，“考慮到格納布里也能打這個位置，他們對這位年輕球員的承諾還是挺大的。”以卡爾至今在一線隊的2次出場（總計90分鐘）來看，盡管不乏亮點，但也很難讓人大膽斷言他一定會得到孔帕尼的重視，其中一個硬傷在于只有1.69米的身高，他的身體看上去還沒有為成年比賽做好準備。

與里昂這場熱身賽，孔帕尼在上半場派上了萬納和卡爾，下半場則派上了前鋒庫西-阿塞雷（18歲）、后腰桑托斯·戴貝爾（18歲）和中后衛基亞拉（16歲）。這5名青訓小將里，表現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應該是最年輕的基亞拉。這位生于2009年1月的德國U16隊隊長下半場與若納唐·塔搭檔雙中衛，《踢球者》認為他有阿拉巴的影子，表現得“勇敢和自信”，敢于持球和向前傳球，盡管偶爾會有些注意力不集中。不過對于中后衛位置來說，指望一個只有16歲的小伙子立即上位，多少有些天方夜譚，畢竟強如胡梅爾斯和熱羅姆·博阿滕當年也做不到。

只有16歲的基亞拉帶來了驚喜。

對于幾名青訓小將的表現，弗羅因德給予了肯定，“總的來說，他們表現得很好。他們真的非常年輕，只有16到18歲。他們融入得很好，沒有怯場，表現出色。最重要的是，他們融入得很好，證明了自己有能力參與這個水平的競爭。他們沒有躲避，這一點非常重要。看這些小伙子踢球很有趣。最重要的是，他們很享受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