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林良鋒

是壞事，也可能是好事。

曼聯選擇了流量最大的方式從聯賽杯出局。輸英乙，無疑讓阿莫林的日子更難過。前瞻時我已經警告：你把爛蘋果們打包清理，是功在當下，利在千秋的好事。可萬一開局成績不理想，博格巴那句“你很快就下課”就會成為讖語。為什么桑喬等人抵死不接受轉會？他們都在等阿莫林出事。

英媒把這次出局。說成上是曼聯隊史最糟糕的（杯賽）失利，其實不然。光是聯賽杯史上，曼聯就曾經在1995-96（兩回合）倒在約克城腳下;范加爾帶隊首季也被米爾頓凱恩斯大比分打得落花流水。曼聯上賽季的排名是英超第15，被約克城淘汰時，則是當季的衛冕冠軍；范加爾上任時，曼聯之前的賽季列第七。另外眼前曼聯是互射點球被淘汰的，而上述兩場大敗，對手都是當時第三級聯賽球隊，差距在3球或以上，且曼聯沒進球。說丟人，五十步笑百步。

還有一件事，屬于玄學范疇：聯賽杯有“毒”。拿他的主帥往往待不長。當年《每日郵報》做過統計，并非我信口開河。英超史上，聯賽杯捧杯，要么當季球隊降級，要么主教練隨后賽季下課（或請辭）的例子不少，所以不碰這個杯子，不失為避險。但阿莫林未必清楚這里面的玄機，他被場上一幕幕令人發指的羸弱震驚。賽后面對版權方獨立臺采訪，葡萄牙人氣得語無倫次，既說不出問題出在哪，也說不出解決方案。

于是，“聊體育”電臺干脆質問：你覺得阿莫林是個啥？這話就差沒把“你是個什么玩意兒？”說了出來。“是個啥？”無非是質疑阿莫林沒有混英超的業務能力。阿莫林這大半年，確實沒拿出像樣的功課為自己貼金，但要說他沒業務能力，未免太過苛刻。阿莫林可能是一位擅長修理農機的技工，未必能修航母。被格林斯比點球淘汰很難看，但有些改變值得肯定。

先說做得不到位的環節。阿莫林說不出的真相，其實還是老問題。曼聯怕逼搶，更怕低級聯賽球隊逼搶。這是俱樂部文化和風氣上的陋習，日積月累，罄竹難三書。曼聯的老老小小，都是丫鬟的命，得了小姐的病。覺得自己金枝玉葉，一旦和瓦罐們剮蹭，會影響自己捧金飯碗的前途。你再也看不到當年基恩為了集體，豁出去和對手硬剛的沸騰場面。

曼聯陣中倒也不是缺瓦罐，偏偏瓦罐們并沒有這個覺悟，一看隊友不拼命，自己也匿了。如今英超中下游球隊，以及中下游聯賽的球隊遇到曼聯，再無早年的惶懼，而是舔著嘴唇，仿佛逮著了麋鹿。從范加爾時代到如今，曼聯最大的衰敗，是意志品質的衰敗而不是所謂技戰術。豪門的戰斗力，并不是拿著在戰術板上畫箭頭和圈圈，而是面對挑戰，面對粗野，敢于回敬，敢把對手的囂張氣焰摁回去。

要達到這個要求，除了自身功夫過硬，還得有“打架奉陪”的氣質。曼聯兩樣都缺，碰強隊自然一潰千里，碰弱隊難免鼻青臉腫。扭轉曼聯的精神面貌，不是買幾個身價昂貴的新援就能解決的。這需要主教練從一開始就定下原則，誰不拼別上。弗蘭克瞬間讓熱刺的精神面貌大為改觀，就是把丑話說在前頭：保持謙卑，保持斗志，不要當擾亂軍心的傻B（原文是dickhead）。球員都有一定的好勝心，像桑喬、安東尼和加納喬之流畢竟是少數。教育得法，球員會在健康的環境中樹立“我要為集體奮斗”的標準。

其次，排陣折射出阿莫林極為搖擺的心態。一方面，杯賽是鍛煉新人，磨合陣型的場合，另一方面又是阿莫林扭轉頹勢的拐點。贏了，曼聯的負面新聞會少點，輿論壓力會舒緩一二。阿莫林沒把握這個平衡。如果你要鍛煉新人，那就堅決讓預備陣容上場，即使效果不理想，好歹你有塊遮羞布。如果你想磨合陣型，那就把主力派上去，尋求配合和呼應的感覺。

阿莫林既要又要，首鼠兩端，上半時落后兩球，怎么可能不驚慌失措？沒看直播，單看統計，你會不會猜到格林斯比的進球有角球？普通球迷都能做到這一點，阿莫林為什么又玩脫了？而第一個失球，更是對方強行（靠撞）推過中場，先右再左，打了奧納納一個措手不及。

無奈，阿莫林一口氣三換，調出B費、姆伯莫和德利赫特，換下多爾古、弗雷德里克森和烏加特，但場面依然沒有大的改觀，格林斯比又有兩次得分被吹掉。直到第75分鐘才由姆伯莫帶球帶順之后，推桿打了個死角，最后通過角球，由馬圭爾頭槌得分，把懸念保持到點球決勝。阿莫林只解決了一個問題：撤了不起作用的多爾古，但把達洛換到左路。舍什科全場只有一次頭槌，就是達洛在右路傳中造成的。姆伯莫上場，將阿瑪德擠到右翼衛，達洛右腳踢左路，兩人都踢著別扭，哪里還有傳中？滕哈赫如此，阿莫林如此。你不禁要問：傳中是什么重罪嗎？

三換，曼聯的陣容依然失衡，中場唯一的閘門被撤了，導致格林斯比的反擊越來越肆無忌憚。下半時開始到第65分鐘換上芒特，誰在踢防守中場？貌似是德利赫特，本身他就是三中衛里肩負壓上支援中場的那一個。大部分時候，德利赫特不會這么踢，一是技術糙，二是對抗不占便宜。芒特上場，德利赫特退回后防，曼聯終于在中場有了一點秩序，齊爾克澤換下阿瑪德，曼聯終于又想起了傳中。

現在說積極的一面。阿莫林是否意識到多爾古爛泥扶不上墻？大概率沒有。這只是他臨場救急的措施之一，我們很快就會在英超賽場再次目睹多爾古作為首發亮相。不過，撤下多爾古，哪怕用右腳的達洛踢左翼，運作也略有起色。這可能會成為一個轉變的信號。再多幾場不堪入目的發揮，阿莫林就不得不面臨抉擇：是堅持讓多爾古上場，作為自己下課的陪葬，還是忍痛讓萊昂上位，避免曼聯繼續失血？

另外馬圭爾在最近兩場杯賽中，兩次頭槌得分挽救了曼聯，說明曼聯的定位球部署和訓練有幫助。夏窗沒幾天了，曼聯至少還缺一個中場和一個門將。你不禁要問：把舍什科的那筆錢，再添點兒，拿來砸巴萊巴和唐納魯馬，難道不香嗎？如果連這一點也鬧不明白，你就怪不得外人質問：“你究竟是個啥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