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林良鋒

沒有薩拉赫，贏了。

盡信數，不如無數。現在看球，沒數據，沒統計，很多人看不下來。三十年來美國人給足球迷洗腦，終于養出了一代又一代，不看數據就無法理解這項運動的人迷。數據必須能說明問題，否則就沒有采集的價值。本場有一個數據值得深思：上一次沒有薩拉赫助陣，利物浦歐冠客場贏球是啥時候？要追溯到貝尼特斯時代，2009年11月一球小勝匈牙利的德布雷森，一晃16年過去了。

這十幾年里，利物浦有起有伏，但沒有遭遇類似薩拉赫臨陣“暴走”的大逆不道。盡管蘇亞雷斯、庫蒂尼奧為了去巴薩，一度也把內部關系搞得很僵，但都沒到公開挑戰主教練，與俱樂部割席的地步。薩拉赫有自己的委屈——蘇亞雷斯為利物浦做的貢獻，不及他的零頭，怎么突然就成了多余的那個？

事實證明，即使是暫時的，利物浦沒有薩拉赫，可以贏球，也贏了。做減法，哪怕是被迫這么做，讓斯洛特暫時擺脫了連場不勝的困境。沒有薩拉赫的陰影，利物浦全隊精神面貌也與之前有明顯不同。范戴克微笑著推了對方隊長勞塔羅一把，讓人覺得這支利物浦心態更放松。

往往，一個散架的集體，需要一點外力促使它再生凝聚力，重新團結起來。這一點意大利人有的是心得。說不團結，在意大利人那兒可是家傳絕學，但在1982年和2006年世界杯，因為媒體不斷拿假球敲打國家隊，兩次都讓這個實力并非最強的集體，迸發出無法想象的能量。而在1990世界杯之前，英格蘭也有這么一段經歷，英媒沒完沒了地黑主教練羅布森“無能”，甚至拿出了當年驅趕首相張伯倫的口號（“看著老天的份上，滾吧”），卻讓全體國腳心生反感，取得了自1966年以來的最佳大賽成績。

就斯洛特而言，外界無法確知他對薩拉赫的反叛是什么感受，薩拉赫的矛頭沖著他來，他應該是最感不解和慍怒的一個。背景提醒他：薩拉赫敢這么囂張，正好抓住3場沒有首發，利物浦2場未勝的節點。如果薩拉赫被排除在歐冠名單之外，利物浦繼續不勝，那么輿情會轉向“斯洛特能力不夠”，越來越同情法老。

如果利物浦能客場擊倒國米，則之前所有的鍋都可以甩給薩拉赫的負面存在，變成“主教練一直想給他機會，他自己沒把握”的有利局面。同時，不考慮薩拉赫，斯洛特也在排兵布陣方面，有了更多運籌的空間，他做的所有變化，都無需讓外界猜測“是不是他不需要薩拉赫了？”薩拉赫給他搬開了變陣的最后一道障礙。

斯洛特怎么變陣？改成雙前鋒，菱形中場。伊薩克和埃基蒂克并非同質球員，特點可以互補，花了兩個多億，你告訴大家他倆不能共存，是不是拿老板的錢不當回事？斯洛特最迫切要解決的問題，就是擺脫上賽季靠薩拉赫井噴奪冠的模式。由于亞歷山大-阿諾德離隊，薩拉赫這枚超高速導彈沒了發射架，加上斯洛特允諾他（可以）不像克洛普執教時那樣回防，利物浦的右閘成了各隊重點打擊的目標。其實薩拉赫并沒有人們想象的那樣，在右閘被對手圍攻時袖手旁觀。但協防時你是積極投入，還是虛晃一槍有著很大的區別。

你是不是意識到，利物浦上賽季和法老續約很不明智？但不續約是不是更不明智呢？斷然不續，大家好聚好散，利物浦本賽季可能沒有新老陣容磨合之苦。但利物浦分明覺得薩拉赫缸里有油，續約雖然成本不小，但脫手并不困難。出于這么雞賊的算計，續了，也吃了苦頭，但最終經濟上不會蒙受太多損失，競技上也只是一時被動罷了。反應到這場歐冠，利物浦的戰斗力并沒有恢復到正常狀態，適應雙前鋒陣型還是需要一點時間，對付國際米蘭卻仍然夠用。利物浦射門12次，比主隊多3次，5次中靶，預期進球超過1.4，國米不到0.5，直觀地告訴大家：國米享受不到地利，局面利物浦占上風。

既然改了陣型，菱形中場又正合維爾茨的口味，為什么沒讓他首發？斯洛特解釋：8天打了3場，牛也要喘氣（好吧這是我編的，原話委婉一點）。媒體暗忖：如果你輪換得法，是不是就不會發生哈克波這條牛受傷，維爾茨要坐一會兒板凳，甚至薩拉赫也不會跳出來造反？但在維爾茨上場前，利物浦在索博斯羅伊導航下，并未取得多少黃金機會，更多的是制造定位球和外圍遠射。瓊斯和赫拉芬貝赫先后試射，科納特頭球接力破門，可惜被小黑屋經過長達5分鐘的推敲，推翻了。這也是利物浦當前時運不濟的縮影，本來埃基蒂克不是進球的人，他的胳膊觸球不應視為非法牟利，何況，他只是頭槌把球砸到了胳膊上，胳膊必須伸展保持起跳平衡。

打到接近70分鐘，斯洛特坐不住了，讓維爾茨換下伊薩克，中前場好歹取得了聯系，也由于維爾茨禁區內觸球多了，導致國米球員盯防時越來越毛手毛腳。巴斯托尼那一拽，擱意甲也許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放過了，刻意為難意甲三強的裁判畢竟是少數。但歐冠的裁判六親不認，主隊吃虧的例子比比皆是。巴斯托尼拉拽維爾茨過于礙眼，小黑屋不能裝看不到，于是招呼主裁判去看電視。只要看了，點球沒跑。

兩次通過視頻裁判糾偏，利物浦一得一失，但無礙拿到3分。斯洛特肩上的壓力暫時得到抒緩。國米在體能上不如利物浦，加上恰爾漢奧盧開場不久就拉傷大腿下場，大大影響了該隊戰斗力。土耳其人在外圍遠射極有威脅，他不下場，利物浦可能在這一環吃虧。國米以慣用的三后衛出戰，卻沒有用更粗線條的高球界外球沖擊利物浦后防，客觀上讓利物浦防守不那么吃力。

減去薩拉赫，利物浦和斯洛特渡過一道難關。之后是不是一片坦途？不好說。點球是維爾茨造的。誰罰的？索博斯羅伊。索博無疑是本賽季利物浦發揮最佳的球員，沒有之一。他也任勞任怨，邊衛、中場、內鋒多個角色來者不拒。論能力、論貢獻和論人品，他都無可挑剔。我一早指出：斯洛特要削足適履，利物浦奪冠的中場只會放棄麥卡利斯特，索博和赫拉芬貝赫都不能減。

伊薩克和埃基蒂克能不能雙星交相輝映還是問號，新的問題又開始醞釀：如果維爾茨狀態一路走好，誰將是利物浦的中場指揮官？看球有點年頭的人，應該記得，當年貝尼特斯為了中場放下阿隆索和馬斯切拉諾，不得已將杰拉德擺到右翼，讓紅軍隊長老大不開心。在國家隊，卡佩羅干脆讓蘭帕德坐板凳，讓杰拉德首發，但經常踢的是左翼。太全面了，也未必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