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斯蒂芬·庫里在波特蘭的夜晚投進第12記三分球時，整個開拓者主場仿佛陷入了一種奇異的寂靜——那是面對偉大時近乎本能的敬畏。26投16中，三分球19中12，48分3籃板2助攻3搶斷1封蓋，一項又一項紀錄在他腳下鋪展開來：35歲后第八次45+，獨居歷史第一；30歲后第45次40+，正式超越邁克爾·喬丹。

這本該是一個被金色光芒籠罩的傳奇之夜，然而記分牌上最終定格的數字，卻是勇士131比136的敗局。庫里坐在替補席上，用毛巾緩緩擦去臉上的汗水，他的眼神里沒有破紀錄的狂喜，只有一絲難以掩藏的疲憊與失落。“這是一種很棒的認可，也是對職業生涯長度的肯定。”他在賽后平靜地說道，“當然，我希望用一場勝利來慶祝。但在這個聯盟的歷史進程中，當你取得任何與某些名字相提并論的成就時，這絕對意義非凡。”

這番話溫柔而體面，卻像一面鏡子，映照出勇士隊眼下最尖銳的現實：庫里的神話仍在續寫，但球隊的航船，卻正駛向一片迷茫的霧靄。

庫里復出后的兩戰，勇士先是以127分的高失分敗走明尼蘇達，緊接著又在波特蘭被對手轟下136分。尤其令人愕然的是，開拓者本賽季的三分命中率僅為聯盟墊底的32.8%，此役卻如同被施了魔法，39次出手命中20球，命中率飆升至駭人的51.3%。“我希望我們能打出一波穩定的連續比賽，每個人都清楚自己的場上角色、明確輪換安排，球員們也能就此找到比賽狀態。”庫里說道。

球隊的混亂，主教練史蒂夫·科爾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賽后采訪中，他的自責之情溢于言表，將失利的責任直接攬到了自己肩上。“我們必須找到串聯比賽的方法，這是我的職責。這賽季我在這方面做得不夠好……球隊的天賦足以打出更出色的表現……我得想辦法幫助這些球員。”

科爾的語調里沒有了往日的從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焦灼。他尤其提到了球隊在進攻端缺乏紀律性的問題，“我覺得我們隨意處理球有點多了”，并且以吉米·巴特勒為例，指出了球員在無球時參與度的不足，“上周有幾次，我想對森林狼的比賽，當庫里不在場上的時候，他連續四回合都沒有觸球。這都怪我。我不可能每次都叫戰術，我也不想。所以我們必須找到一種方法，通過合作，作為工作人員和球員，以確保我們通過吉米進行比賽，并控制比賽。”

更衣室里的其他聲音，也在努力維系著團隊的信念，卻難掩其中的裂痕與不確定性。德雷蒙德·格林承認：“我必須在這給吉米傳球方面做得更好。”同時也希望巴特勒能更主動地要求球權。他試圖用長遠的眼光來看待問題：“我們正在磨合，這只是第27場比賽，沒有人感到恐慌。”

然而，“恐慌”一詞的出現，恰恰反襯出一種潛流般的不安。13勝14負，西部第八，勝率跌破五成，這就是冰冷的現實。勇士仿佛陷入了一個泥沼：庫里的巔峰狀態在與時間進行一場悲壯而華麗的賽跑，而球隊的整體防守和化學反應卻如同流沙般不斷下陷。科爾所言的“控制比賽”能力，似乎正在從這支曾經以掌控力著稱的球隊身上流失。“開拓者他們的運動能力比我們強多了。他們已經三次擊敗了我們，因為我們無法在突破和失誤等方面控制他們。”

這是一個屬于庫里的夜晚，卻也是一個不屬于勇士的夜晚。當一位三十六歲的老將，依然能貢獻出載入史冊的得分表演，卻無法換回一場勝利時，所有的贊美都難免帶上一絲悲情的底色。

然而，前路挑戰更大，賽程不會憐憫任何人的掙扎。對于勇士而言，時間從來都不是朋友。
（文/孔陽）